沒待兩人繼續說下去,傅雲野從外面匆匆趕回來了,臉色算不得太好看:“前任知州死了,而且據常保華放出的消息,那知州死之前還留下了一封遺書指認趙老爺。”
趙瓊瞬間變了臉色,他們這是要置父親于死地。紀銜玉握住她的手,正是盛夏時節揚州炎熱難耐,偏生她的手此刻冰涼。
趙瓊看向他得我眼中夾雜着迷茫與無助,看得紀銜玉心中一疼:“放心,我一定救出嶽丈。”
不一會兒,趙瓊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來了。隻是不光沒帶回好消息,還說了另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回壞事:“夫人,侯爺。趙老爺被判兩日後斬首。”
趙瓊心中一直屹立着的城牆轟然倒塌,她厲色看着下人們說道:“誰都不許告訴我娘。”
下人們瑟瑟發抖地答應下來。
“恐怕那獄中現在守得如鐵桶一般,我們難以混進去。”紀銜玉依舊冷靜地分析。
趙瓊的腦中都已經被斬首給占據,此刻聽他不急不緩的聲音,不由得一陣怒氣湧上心頭,語氣中也夾雜着幾分怨念:“難道我就坐以待斃不成?”
紀銜玉沒想到她突然發火,眼神微怔。
趙瓊話說出口之後自己也愣住了,心中立馬多了幾分懊悔,自己不該把氣撒到他身上的。她眼中浮上愧意,立馬道歉道:“抱歉,是我沒控制好情緒。”
紀銜玉眼神中有溫情也有心疼,就是沒有一分一毫責怪之意。說實話 ,他很喜歡趙瓊在自己身邊表露情緒起伏。
李燕飛走了一趟知州府,現下也回來了,賀朝風步履匆匆跟在他身後:“夫人,我去知州府發現那常保華和一個斷臂之人呆在一起,看樣子他十分恭尊敬那人,很聽他的話。”
斷臂?趙瓊腦中立即出現的就是傅雲志。若是他,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
晚間,
趙瓊躺在床上,夜不能寐。一閉上眼,全部她爹娘的音容笑貌,心痛的難以形容。
紀銜玉感受着身邊人的翻來覆去,他側過身子,一把旁邊的人摟入懷中,胳膊環在她的腰上。
趙瓊的臉埋在他胸前。紀銜玉的胸膛寬闊又溫暖,讓人心生安全感。
趙瓊攥住紀銜玉衣袖一角,忍不住低聲啜泣,她白日裡在母親面前的堅強已經悄然褪去。
紀銜玉将她用力地擁入懷中,手掌在她的背後輕輕撫摸:“常保華和傅雲志是不會讓我們進獄中的,明日我們便計劃把嶽父救出來。隻是日後嶽父嶽母估計就要換個身份在京中生活了。”
趙瓊猛地擡起頭,眼睛還紅紅的,淚水未幹:“你的意思是要把父親劫出來?”
紀銜玉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用手摸摸了她的頭發:“揚州的官員早就沆瀣一氣要把嶽父置于死地。前任知州已死,恐怕也死無對證。為今之計,估計隻有在嶽父行刑之前把他劫出來。”
趙瓊眼中的淚光像星光一樣閃爍:“你不怕我連累侯府嗎。”
紀銜玉淡然一笑:“說什麼傻話,我隻怕你不把侯府當家,不把我當成夫君。”
趙瓊眼神動容,不知在想些什麼。
紀銜玉和她四目相接,語氣認真:“珍珍,我對天起誓從無二心,這輩子也絕不會納妾,我隻求……隻求你真心以待。”
趙瓊心生慌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紀銜玉那雙眼眸太過于真誠,太過于炙熱,她知道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得低下頭顱重新埋首進他的胸膛:“等我父親的事情解決了,我給你回答。”
紀銜玉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親吻着她的頭頂,小聲道:“好,我等着珍珍。”
到了行刑那日,百姓們早早就在街口等待,口中罵罵咧咧用揚州話說着髒話。他們當然不是在罵即将被殺的趙攢,而是罵朝廷罵揚州的官員,罵這世道。
趙攢的為人如何,這些年來做了什麼,百姓們不是傻子,自然都看在眼裡。他們指着坐在上面的常保華破口大罵。
他們這幾任官員除了剝削百姓哪裡幹過好事?趙家的生意養了多少人家,如今要殺了趙攢,他們還能去哪裡找活計,這是要斷了他們的生路啊!
傅雲志坐在一旁邊喝茶邊旁觀,他聽不懂揚州話自然不知道百姓們激動些什麼。
常保華聽的冷汗直流,黑着一張臉盡量将他們的罵聲排斥在耳外,靜靜等着行刑時辰的到來。
傅雲志看着一身囚服的趙攢。他雖然外表狼狽了些,但頭卻是昂起的,氣度從容,看上去對一會兒到來的死亡絲毫沒有俱意。
他對這種人也是頗為欣賞,可惜啊擋了自己的路。沒辦法,誰讓你是趙瓊的父親,昌甯侯的嶽父呢。
“時辰已到……”
常保華的話還沒說完,不知從哪兒飛出一隻羽箭,将他的烏紗帽釘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他哆哆嗦嗦眼睛向上看去,随後一個白眼暈了過去。
傅雲志站起身大喊道:“來人!有賊人劫刑場!”
他身邊的官兵一下子圍了上來,隻見人群中瞬間竄出了數十人,直奔着台上的趙攢而去。百姓們慌亂地四處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