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不少屍體,她掃了一圈有幾個都是她書舍裡面的熟面孔。舉子們的身子哪能和禁軍他們相比,死傷無數。
趙瓊蒙面對身後的手下說道:“趕緊救人,把人帶到城外的白雲寨。”
話落,她拿着刀沖進人群與禁軍厮殺起來。混亂之中,她抓過幾個書舍的舉子便拉着他們往外撤走。
那舉子眼睛和臉因激動而變得通紅,還口口聲聲誓要與他們拼個高下,掙紮着讓趙瓊放開他。
趙瓊見狀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怒喊道:“你看看周圍,你的同窗死了多少了?滿意了?你懂什麼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
那舉子被她打了一巴掌後,似乎理智回籠了一點。他看着滿地的屍體,這和他們原本的預想完全不一樣,隻得呆愣愣地跟着趙瓊離開。
趙瓊一行人快馬加鞭去了白雲寨。
徹底逃脫後,她看着被帶出來的十幾人,無奈地搖搖頭:“你們的二十幾個同窗全部為此喪了命,我想這并不是你們的本意,但是你們做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是否能承擔得了這個後果。”
一行人全部低着頭,不再辯解。
“你們就先留在這兒吧,估計朝廷不久就會抓捕參與今日之事的人。”
趙瓊接着對胡三道:“三爺,麻煩大夥兒将他們看好,不要讓他們出去。”
事情的結尾不出她所料,朝廷馬上就出了旨意要将今日的主犯捉拿歸案。也不知是誰放出了消息,這些主犯全是趙瓊書舍中的舉子,皇帝因此下令關了書舍。
趙瓊自然聽話照做。
除此之外,關于科舉舞弊一事,朝廷最終還是妥協推出了崔相擔責。說一切皆由他策劃,不過念在他勞苦功高,便隻處死崔相一人。
崔府所有的家眷全部免于處罰,但要沒收家産充公。
如此輕飄飄的結果,按理來說定然不能服衆。但朝廷既然給出了交待,又經曆了前幾日暴亂一事,京中的舉子們已然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
昏暗潮濕又陰森的刑獄中,一個穿着囚衣的人盤腿坐在那裡。
紀銜玉命獄卒打開牢門,闊步走了進去。
隻見面前之人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是他,臉上并無意外的神情。
紀銜玉道:“崔相可還好?”
崔相聞言點點頭,依舊閉着眼睛,默不作聲。
“我今日是想找崔相問清楚一樁舊事。七年前,崔相為何命人殺我父母?”
崔相睜開眼睛看着紀銜玉,笑着感歎道:“你長大了,我就知道會有這一日。”
紀銜玉緊緊握着拳頭,他要控制住自己不将此人打死,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與你父母無冤無仇為何會下此殺手?”
崔相又呵呵笑了兩聲,眼神中惆怅:“你父親的确是一個戰功赫赫的人,他南征百越,北伐匈奴,紀家軍威名在外,可以說是為我大周立下了汗馬功勞啊。”
紀銜玉自然知道自己父親的功績,他想聽的可不是空虛的誇贊之詞。
“可惜啊,他鋒芒太過,功高蓋主。”崔相搖搖頭,“皇帝少年即位,本就根基不穩,自然把手握重兵的紀侯爺當做威脅。我女兒身為皇後,你說這件事是不是由我做更加合适?”
“七年前的一個夜晚,皇後将我召進宮中。那夜,皇帝也在。”
後來紀銜玉再次回想今日,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刑獄的。雖然他曾經有過揣測,但事實真的如此的時候還是殘酷的讓人無法接受。
母親可是皇甫熙的親姑母啊。他幼時身子羸弱,皇後又早逝,都是母親将小太子皇甫熙接來侯府照顧。
紀銜玉與皇甫熙既是親人,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情誼深厚。後來皇甫熙能夠順利登上至尊之位,也沒少得了昌甯侯府的助力。
紀銜玉萬萬沒想到,皇甫熙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自己的父母。
他像個遊魂一樣在街上遊蕩,心中從不敢置信到麻木再到憤怒,他想親自去皇宮裡面問問皇甫熙,為何能如此狠心?
明明,明明他爹已經打算等打完這場勝仗就交出兵權。他爹和他娘何等是何等謀略的人,怎可能不懂功高蓋主的道理。
為何?為何!皇甫熙就不能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