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宴席正式開始,幾人在婢女催促下入席。
底下的李燕飛率先站起身,端起酒杯,豪爽地說道:“恭賀侯爺首站告捷!也祝賀侯爺喜得千金。”
身後的将士們紛紛高聲附和着:“恭賀侯爺。”
紀銜玉牽着趙瓊的手站起身子。兩人今天穿着同樣款式的黑金色衣袍,看上去矜貴非凡。此刻居高臨下望着底下衆人,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氣勢。
“臨城一戰能取得勝利,主要歸功于諸位!今日我紀銜玉在此敬諸位一杯!”紀銜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是敬陪我背井離鄉、來到幽州的各位将士。承蒙諸位不棄之恩,追随我到此!此恩,我沒齒難忘!”
趙瓊親手為他斟滿了酒,紀銜玉接過後再次一飲而盡。
“想必諸位也應聽說了前些日子,京中的預言石之事。”
紀銜玉的這一番話,倒真的讓衆人想起來了。前些日子皇帝在慶典上公開更名,本意是平息民間的動蕩,但他沒想到的是,不久後竟然又有一塊預言石橫空出世。
上面僅刻着四個字,“紀主救世。”
這四個字在民間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滿大周最出名的紀是誰還用說嗎?不就是幽州的那位。不過那位的父親前段時間可是剛被皇帝定成了通敵的賊人。
據說皇帝聽聞了這件事後,龍顔大怒。他隻有在自己是天子的一事上才相信鬼神之說,其他事情一概不信。既然石頭上寫的是紀主救世,那背後操作之人便不難猜測了。
追捧紀銜玉的風氣很快就在民間傳開,這一個月中,幽州來了不少投誠的将士,尊稱紀銜玉為明主。
“這第三杯,我是想告訴世人。皇帝宣稱我父親為叛國通敵之人,此乃一派胡言!我紀家祖上三代皆戰死沙場。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百姓,從未做過不忠于大周之事。”
“皇帝昏庸,聽信小人讒言使我父蒙此污名。橫征暴斂,使百姓陷于困窘。故我紀銜玉今日在此立誓!清君側!誅奸佞!還我父以公道,還百姓以安甯!”
紀明德熱淚盈眶,振臂歡呼,“誓死追随侯爺!”
“誓死追随侯爺!”
今天既是福安的滿月大會也是犒賞三軍的盛宴,更是紀銜玉昭告天下的誓師大會,他要替天下的百姓清理皇帝身邊的奸佞。
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皇帝坐禦書房的書桌前上瞠目欲裂。他大手一揮,将桌子上擺放的奏折和茶杯點心通通掃落在地上。
服侍的宮女和太監們見他動怒,嘭地一下跪倒在地,額頭緊貼着地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雙手撐在手上,滿目血紅。這個該死的紀銜玉,他一定要殺了他!
——
大夫恭敬地站在床側,行了個禮,然後對着紀銜玉和趙瓊說道:“夫人,接下來每三日屬下都會為你來施一次針。”
紀銜玉面色凝重,他沒忘了上次所說的隻有五成成功的幾率,“大概要施多久?以及多大成算?”
大夫征神,然後如實答道:“夫人雖然日日都喝着湯藥,但是身體被這毒所侵蝕十個月難免有所影響。若幸運的話,月餘便能用針将餘毒排出,隻是即使這樣……夫人的壽命恐怕也要少上五年。”
紀銜玉握着趙瓊的手微微顫抖。
趙瓊聲音溫和:“夫君,我不後悔,用五年換了一個福安。”
紀銜玉沒回答她,而是聲音沙啞着問那大夫:“若不幸呢?”
這大夫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隻是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他隻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若不能将體内的餘毒全部排出,這毒便會繼續侵蝕着夫人的身體。依屬下看,存活不超過三年。”
紀銜玉的眼睛瞬間紅了,若是趙瓊活不過三年,他要這江山又有何用。他幾乎是立刻轉身向趙瓊低頭道:“珍珍,那我便在你走後去找你,天上人間,我都陪着你。”
趙瓊眼眶也紅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了,“大夫不是還沒施針呢嗎,你别瞎想。”
“麻煩您接下來替我施針了。”
趙瓊側躺在床上,任由大夫在自己的身上各個穴位施針。
很快,她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原因無他,就是太疼了。她從小到大風寒各種小病沒少施針,但沒有一次如此疼痛。往日裡,她可是連喝苦一點兒的湯藥都要吃幾顆蜜餞壓下去的人。
隻是今日……
趙瓊想了想福安那張稚嫩又天真的小臉,又想了想紀銜玉那雙通紅的眸子和爹娘的笑臉。她還想再陪他們走的久一點。為了他們,再痛她也能咬牙挺過。
紀銜玉見她痛苦也十分不好受。隻見那插在指尖的銀針尾部,逐漸滴落了幾滴黑血,原本嶄新光亮的銀針也逐漸變成了黑色,這便是逼出來的毒血了。
煎熬了一個時辰後,大夫終于拔下了趙瓊身上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