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澹怎麼也想不通蔣閑态度轉變的契機。
明明周末之前,蔣閑還是一副絕不可能先退步的樣子……
周末!
褚澹愣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給喻趁華發消息。
褚澹:趁華,周六你和蔣閑有聊什麼嗎?我感覺他怪怪的
如果說讓蔣閑發生改變的事件發生在周末,那麼褚澹确實能夠舉出一件來。他微微閉眼,思緒被拉到周六放學的那個下午。
……
“趁華離家出走了?”
褚澹愣了好一會兒,“佳梨,你在玩大冒險?”
喻趁華從幼兒園起就是個好學生,比褚澹還要守規矩。
褚澹認為就算自己離家出走了,喻趁華也不會離家出走。
許佳梨在手機那頭嚎了一聲,“我發誓我沒有!剛才趁華的媽媽聯系我,還讓我幫她找人呢!”
她的聲音聽起來确實是急匆匆的,“蛋哥,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先問問我們班同學,先就這樣。”
許佳梨很快就挂斷電話,褚澹還是抱着幾分不敢相信的态度打開群聊,他們現在聊天幾乎沒有避着蔣閑,也都在這個七人群組中發言。
周啟:趁華離家出走是怎麼回事?
岑越:剛打他電話了,沒人接
許佳梨:能接才有鬼,他手機在他家保險櫃裡!
梁帆:……
梁帆:真是不容易啊
褚澹:沒有帶手機說明跑不遠,我們一邊聯絡一邊各自出門找找吧,主要留意一下公交車站
褚澹:@許佳梨你大概知道他會去哪些地方嗎?
許佳梨和喻趁華從幼兒園起就認識了,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有關喻趁華的事情想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褚澹握着手機換鞋,邊關注群内消息邊往樓下走,看到許佳梨在群組中發送新消息的時候,他也正巧擡頭碰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蔣閑站在面前。
褚澹不記得很久之前的蔣閑給他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了,可他就是感覺,面前這個人變了。
以前蔣閑雖然賤兮兮的但是莫名高冷,好像和同齡人都不是同一個物種。
從什麼時候起,蔣閑居然看起來這麼沉穩了?
“蔣閑?”褚澹的腳步停下,“你來是……”
蔣閑舉了一下手機,“我和他不太熟,你分我幾個位置,我去看看。”
原來這家夥有在關注群消息啊。
這時候也顧不上尴尬不尴尬了,褚澹點開群組信息,根據所有人的家庭住址把許佳梨給的位置信息就近分配出去。
褚澹:先按照這個來吧,有沒有找到都在群裡吱一聲。
發完這條信息,褚澹對蔣閑示意,他擡腳剛要走,就聽到蔣閑說:“我覺得在這幾個地方能找到他的概率不大。”
“佳梨和趁華從小就認識了,我想她還挺了解趁華的。”
“我倒是覺得他不會挑在許佳梨能想到的地方,”蔣閑露出思索的表情,“不過先去找找看吧。”
褚澹:“好。”
蔣閑轉身往自己被分配到的位置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喻趁華長什麼樣子了。
他的手機振動兩下,收到一條來自褚澹的圖片。
褚澹在他身後說:“這是趁華的照片,你對着找應該能找到吧?”
蔣閑笑了笑,“我盡量。”
幾人忙忙碌碌,眼看着天都要黑下來,卻還是沒找到離家出走的喻趁華。
許佳梨在群裡哀嚎:趁華他媽媽已經向老師求助了,再這樣下去趁華的老臉往哪兒擱啊!
岑越:我說真的,佳梨不如先去穩一下趁華的媽媽吧
岑越:我懷疑接下去她就要報警了,到時候鄰裡街坊都知道趁華離家出走
周啟:那我要是趁華,我真的會跳河的
梁帆:話說趁華怎麼會突然離家出走啊
梁帆:我們群裡誰離家出走我都信,但趁華怎麼會離家出走
許佳梨:可能和家裡人吵架了吧,現在學習壓力那麼大,他媽媽又那麼嚴格
“……”
看着這些消息,蔣閑陷入沉默。
想到自己那對兒子說“去複讀吧”的父母,他就深刻感覺父母與父母之間真是大大不同。
褚澹讓他在市立圖書館找人,但他沒有找到,于是就搜索附近能夠暫時歇腳的地方,打算看看喻趁華有沒有在這附近閑逛。
對附近幾個地點進行排除之後,他最後往一個公園走去。
這個公園裡有一條河,現在天氣熱了,迎面吹來的風還算舒适。蔣閑沿着河走到底,穿過一座橋,往回走,時不時拿着手機注意那些獨自一人的路人。
雖然他是出來找人,心思卻總是轉到褚澹身上。
他對褚澹感到束手無策。
過慣了十幾年别人對自己束手無策的人生,頭一回撞到南牆,還是他自願的。
八成是因為父母的原因,褚澹不認為他們對彼此的感情能達到深刻的地步,當然也沒必要為了彼此以身犯險,承受狂風驟雨一樣的指指點點。
況且褚澹已經經曆過那些,他知道那有多難受。
偏偏蔣閑又不是一個願意為了别人的反應放棄自己渴望的人。
蔣閑歎了口氣,河水盈盈的水光落在他的眼睛裡。他偏過頭,發現有人在偷偷摸摸地打量自己,還打量了好一會兒。
蔣閑困惑地拿出手機,打開喻趁華的照片,把那個人和圖中少年作對比。
不太像……
可那個人仍然在盯着他看。
猶豫不如直接行動,蔣閑收起手機朝他走過去。
“蔣、蔣閑?你怎麼——”
那個可疑人物咳嗽幾聲,“你原來還記得我啊?”
蔣閑:?
蔣閑:“你先盯着我看的。”
“……我就知道,”那個人冷笑了聲,“你早把我給忘了,對吧。我是周弘辰,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蔣閑誠實地搖頭。
周弘辰不滿地說:“你是真的沒有因為你這個情況吃過苦頭嗎?”
蔣閑轉身就走。
周弘辰幾乎被他的态度氣得吐血,“我們小時候一起學過鋼琴,蔣閑!”
蔣閑的反應讓周弘辰的表情瞬間從意外轉變為冷漠,“其實我碰到過你好幾次了,你經常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不過你從來沒認出我。挺難以想象的,竟然有人能和你玩在一起。”
蔣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在路上碰到過周弘辰。
但是毫無疑問,他說的那個人是褚澹。
和褚澹相關的事情都散發着特殊的魔力,他知道自己可以将這個無聊的話題置之不理,可他就是停下了。
蔣閑涼涼地問:“關你什麼事?”
“當然和我沒關系,反正你這個人永遠都是這麼目中無人,我也不想和你扯上關系。我倒是比較好奇,誰能忍得了你?他是發自内心的嗎?”
誰忍得了你?
他是發自内心的嗎?
他當然是,他喜歡我喜歡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