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理直氣壯,“自然是做正事。這才新婚燕爾,王爺就能一去半年不歸,一看就是不着家的。公主不見縫插針、抓緊機會,以後後悔就晚了”
穗穗捏着額角,可這也不是她想抓緊就能抓緊的,“我和三爺還沒有……”
“奴知道,所以,更應該抓緊。”
春杏作為貼身丫鬟,這些事情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她随手撿了幾粒藥丸放進行李,熟練大膽的模樣,讓穗穗有些害怕。
穗穗抿了抿唇,“安平郡主要與我同去的。”
春杏卻越發堅持,“公主才是王爺名正言順的婕妤,要擔心也該他們擔心,公主害怕什麼?”
她往床榻走,在最裡面翻出一隻匣子,寶貝似的拍了拍,
“奴出生在深宮,娘娘們的那些手段可沒少見,公主放心,奴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公主。”
穗穗有些恍惚,這十三四歲、小豆點似的姑娘,說起這種事怎麼能如此老成持重。
她看了春杏一眼,膽戰心驚的将彩雲般的輕薄布料推到一旁,隻撚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衣,丢進箱子裡。“帶這件就行,别浪費精力了。”
穗穗能感受到春杏不滿的目光,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春杏,她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心緒,
因為就連她本人,鄙視期待着見面的自己。
她不敢想慕容遠,也不敢流露出快樂和渴望,那樣隻會讓她覺得對不起娘親,對不起安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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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秋色盛濃,老樹枯藤,寒鴉栖枝,遠山一抹蒼茫輪廓。
将士在祭壇邊搭起臨時的營帳,星火點點,炊煙袅袅,圍繞其中的高台已經出具雛形。
百級純金台階,其上一圈金杯環繞,拱垂天幕。再有半月,将金杯中用以供奉天地的神火架搭好,就能完工。
時間充裕,又是中秋佳節,慕容遠給将士們放假三天,此刻,衆人聚在營帳後的空地上,說是一起賞月。
莫罕将軍白天來找慕容遠商量事情,也被将士熱情的留了下來。有他在,慕容遠手下士兵大膽許多,幾杯酒下肚,個個臉紅脖子粗,有叫嚷着要肉搏的,吆喝着要賭錢的。
哄鬧中,也不知是誰不要命的喊了一句,“今兒是中秋,我們應該讓王爺應該送禮物封紅包!”
這話就像一盆冰水澆在沸騰的火焰上,人潮瞬間封凍,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慕容遠軍威甚重,士兵們等閑不敢招惹他。
此刻,他孤身坐在人群最外面,銀輝涼涼,傾灑在他的發梢肩脊。
幾個鬧事的小娃娃被吓得酒醒,拿烏漆漆的眼眸小心觀察着。
慕容遠鷹眼斜睨,冷斥一聲,“中秋節哪有封紅包的道理,我看你們幾個小崽子是活膩歪了。”
話雖這麼說,到底是取出一大袋銀錢,勾手讓他們來取。都是沒長大的孩子,他不忍在今天還苛責他們。
衆人長舒一口氣,齊聲叫好。篝火搖曳,噼啪炸響,混雜着将士們的歡笑。
有膽子大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中秋佳節,阖家團圓,王爺這兒就是我的家,讨點喜頭不過分。”
慕容遠就像吞了隻蒼蠅,無語極了。莫罕見着他的模樣,哈哈大笑着起身告辭,
“我就不湊熱鬧了,我有家,我回去找媳婦讨賞。”
莫罕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過于寶貝他家夫人,成日就知道膩歪。慕容遠再是一噎,神情都有些猙獰了。
偏生身邊小将士都是些不怕死的,圍着莫罕贊歎,“将軍夫人貌美能幹,難怪莫将軍一天到晚就想待在府上。”
“嫂子上回做的羊羹可真好吃,莫将軍别吃獨食,也記着我們兄弟幾個。”
莫罕一一應下,笑得春風得意,站在人群中,像是胖墩墩的開屏孔雀。一轉頭,瞥見慕容遠幽怨的目光,忍不住開口打趣他,
“王爺瞪我作甚,你自個兒不是也剛娶了婕妤嗎?找自家媳婦去。”
氣得慕容遠叉腰揮手,連聲喝着“滾滾滾。”
有些人真是不講武德。自己娶到了心愛的姑娘,恨不能普天同慶,可别人八字還沒一撇呢,他總不能真的寄希望于那可恨的小公主吧。
送走莫罕,把剩下的銀錢發完,慕容遠也沒了賞月的心情,正要折身回營帳,卻見哨兵喜滋滋的奔來,說是夫人來了。
夫人?
慕容遠腳步一頓,以為是莫罕家夫人沒等到莫罕,來營地尋人,畢竟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讓手下将來人送回去,正要打簾進營帳,一道甜絲絲的聲音突然鑽進耳朵,
“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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