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得到了暫時的舒緩,但很快,驚風的力量也被戲班其他人牽制,慕容遠又不得不面對攪局的這個人。
這次,這人不再留情。擒拿掌抓握住慕容遠的手臂,在慕容遠逃脫之前,用力一擰,慕容遠的手肘似是脫臼,疼痛中迸發出猛烈一擊。
這人吃下慕容遠一記肘,喘着粗氣停了一會兒。爾後,似是下了很大決心,突然傾身環住慕容遠腰際。
過肩摔,穗穗在武館時見過,北燕勇士決鬥時常用這招,若是使出十成十的力氣,對手能當場喪命。
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什麼都顧不得了,近乎本能的沖向慕容遠。
圍攻人群被驚風吸引戰力,她毫無阻攔的奔到慕容遠跟前。
依憑這麼多年習武的本能,她直接環住這個陌生人的腰,手上動作比思緒更快,鮮血的味道傳來時,她的匕首已經插進這人的腰腹。
穗穗吓了一跳。夜色蒙蒙,這人的戲服一片青黑,她根本看不清紮到了哪裡,隻感覺有好多好多溫熱的液體順着匕首蜿蜒到手腕。
這人已經毫無還手之力,軟綿綿的挂在穗穗的臂彎。她趕緊收了匕首,就着這人的戲袍囫囵擦了擦手,順勢将這人扔到一邊。
幸好,夜色遮掩,沒人看見她動刀,隻以為她将這人生生從慕容遠身上拽下,甩了出去。
“三爺。”她趕忙跑向慕容遠。
一張小臉灰撲撲的,甜絲絲的聲音帶上驚懼顫抖。
慕容遠眉心一跳,“不是讓你和驚風呆在馬車裡嗎。”
穗穗眨了眨水蒙蒙的眼兒。他真的說過這話?可她怎麼完全不記得了。
“牽好。”慕容遠似是沉重的歎了口氣,用脫臼的那隻手吃力的牽住她,另一隻手與敵人周旋。
穗穗不敢在他面前展露身手,乖乖偎在他手臂邊,隻在他看不見的身後,悄咪咪的踢走那些纏上來的壞人。
有了穗穗,慕容遠絲毫不敢分神,也沒有注意到耳邊此起彼伏的吃痛聲,有些根本不是出自他之手。
攪局這人失勢之後,其餘人也沒了再戰的興趣,逃跑的逃跑,被抓的被抓,慕容遠和暗衛很快結束戰鬥。
穗穗和慕容遠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緩了許久,才由衷感歎道,“三爺,我們赢了。”
她擡頭看向慕容遠,聲音輕得樣一片花瓣,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
慕容遠也在垂頭看她,目光交彙時,還能捕捉到些許沒有消退的後怕。
他嗫嚅着唇角,發不出聲音。街巷兩旁的秀燈不太明亮,照在他蜷曲的發絲上,依稀可見發絲上挂着汗珠,随着呼吸輕輕顫抖。
他有些僵硬的從穗穗身上挪開目光,
“你身上怎麼這麼大一股血味?”
穗穗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捂住肚子,染血的匕首就藏在她的腰帶裡。
“我沒事,沒事……”她一邊嘀咕一邊往後躲,要是被慕容遠發現她用刀子捅了人,那就完蛋了。
慕容遠還以為她傷了肚腹,眉心一擰,正要将她拉住,突然,一名暗衛慌慌張張跑來,驚懼道,
“主子,你快去看看吧。那位好像是太子殿下。”
太子?
慕容遠面色一頓,匆匆往人群聚集處跑去。
穗穗跟在他後面。行刺的傩戲戲班都被收押在路邊,那位中了穗穗一刀的神秘人跪在最前面。
此刻他揭掉了面具,露出一張氣質不俗的面龐,月光下眉眼溫潤舒展,哪怕是負傷染血,依舊風度不減,仿佛這一切不過笑鬧一場。
慕容遠看清他面貌的那一刹那,驚得險些将自己絆倒。他幾步上前,将太子從地上扶起,
“殿下怎麼……怎會……”
他上上下下将太子打量一番,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形容眼前的場面。
太子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之前為了籌辦萬壽節,父王将上京城調度權交予了孤。孤依照習俗,安排過年節慶,這不,今兒跳傩戲遊街來了。”
他說着,煞是無奈的揚了揚手裡的百鬼面具,仿若很頭疼這份差事。
但其實,上京城調度權實權不小,甚至能動用城中禁衛軍。
當初,慕容遠遠赴平城為萬壽節修築祭壇,這本該是他的嘉獎,卻被太子花言巧語将功績攬到自己身上。
穗穗似乎有些懂了,為何剛剛慕容遠在看到這場熱鬧的表演時,會那麼嫌棄。
不過,因為她想看,慕容遠還是叫停馬車,才有了後面這些事。
穗穗有些心虛的瞟向慕容遠。他還是那麼雲淡風輕,隻是穗穗離得近了,才感覺到他輕輕咬緊的後槽牙。
太子精明,慕容遠在他那裡讨不了一點好處。
穗穗默了片刻,挑了笑問太子,“太子勤政愛民,事事都親力親為,這傩戲班子該不會也是殿下的吧?”
太子還沒應聲,反倒是慕容遠突然遞來一記兇光,吓得穗穗瞬間蔫了氣。
傩戲班子當街行刺,和太子脫不了關系,她不過是想幫他問個清楚,有必要這麼兇嗎。
慕容豐就比慕容遠體面多了,心知穗穗想暗示什麼,也隻是和煦的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