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聲音附和道,“大哥英明!那女娘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身上肯定還有值錢的東西!”
穗穗心中一沉,這些人真是賊心不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随着官兵的呼喝,“搜查逃犯!所有人不得擅動!搜查逃犯!所有人不得擅動!“
穗穗和春杏對視一眼,迅速關上車窗,吹滅蠟燭。
黑暗裡,馬蹄聲越來越近。
透過車窗紙,隐約可見一隊官兵騎馬經過,舉着通明的火把,拿着幾張圖紙,正挨家挨戶敲門,一個人一個人的比對。
該不會,是在找她們吧?
火光映照出他們冷峻的面容,穗穗的心跳得飛快。
她這才意識到,有太多人想抓住她。
可能是定西在找她,要她償命。
也可能是北燕和南楚在找她,要交出她謝罪。
當然也可能是慕容遠,他肯定氣急了她私自出逃,要把她捉回去關起來懲罰。
穗穗死死咬住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她不能被抓回去,她還要去救娘親!
很快,官兵來到莊子前,為首的将領高聲喝道,“開門!搜查逃犯!”
莊主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迎上去,“軍爺,這是怎麼了?”
将領展開一幅畫像,冷聲道:“可曾見過這名女子?”
畫像上的女子眉眼如畫,正是穗穗。
莊主湊過來看了一眼,回聲壓低聲音對車夫說,“大哥,這畫像上的女娘,像不像你帶來的那兩個......”
莊主走過來,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忽然笑道,“軍爺,這畫像上的女子,小的确實見過。”
将領眼睛一亮,“在哪?”
莊主搓了搓手指,“這個......”
将領會意,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扔過去,“快說!”
莊主接過金子,笑得見牙不見眼,“诶诶,就在後院那輛馬車裡!我帶您過去。”
官兵迅速包圍了後院,火把将夜色照得通明。
“夫人,請快出來吧,别讓末将為難。”将領的聲音冷硬如鐵。
一陣風過,馬車輕輕晃了晃。
将領冷笑一聲,“夫人,王爺今晚就到關城,您已經躲不下去了。”
馬車裡依舊鴉雀無聲,連晃動都停止了。
将領失去耐心,猛地拉開車門,
卻見車内空無一人,隻有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金钗,掉落在座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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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遠在夜色最濃時,到達關城。
關城二月尚有涼意,濃霧彌漫在寂靜的街道,冷氣直往人骨子裡鑽。
慕容遠卻是滿頭大汗,甚至揮開披風,大步流星往府衙走。
穗穗想去南楚,無論如何都要經過關城。
所以出發之前,他就已經八百裡加急送來穗穗的畫像,讓關城幫忙留意攔截。
府衙裡空無一人,想是還沒點卯。慕容遠放下包袱,囫囵擦了把臉,打算先上街去找一圈。
就在他上馬時,一名侍衛匆匆趕來,手中捧着一張托盤,“王爺,王爺您瞧,這是從一名可疑女子身上掉落的。”
慕容遠接過蝴蝶钗,心中一震。
當初祭壇被毀,他誤會了她,未表歉意,他親自作圖,專門找人給穗穗做的蝴蝶钗,這世上隻此一對。
這一定是穗穗的!
她就在關城!
他握緊蝴蝶钗,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焦慮,“快給本王帶路!”
他翻身上馬,因為激動手指瘋狂顫抖着。
長期征戰馬背的人,破天荒試了兩次都沒上去馬背,還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一旁的侍衛連忙扶住他,低聲道:“王爺,您沒事吧?”
慕容遠擺擺手,顧不上整理淩亂的衣袍,隻急急揮鞭趕路,滿腦子都隻有一個念頭,快些,快些,他一定要找到穗穗!
馬蹄聲如雷,揚起漫天塵土。
早起的百姓站在路邊紛紛側目,就見從京城來的王爺,衣袍被風吹得淩亂不堪,發冠也歪斜在一邊,全然不似傳言中的威嚴冷峻。
慕容遠趕到田莊時,天色已亮。他遠遠看見官兵正在押着車夫一幹人等回程。
目光搜尋一圈,沒有穗穗!
他心中頓時一緊,跌跌撞撞翻下馬, “那女子呢?在哪兒?”
将領戰戰兢兢道,“回王爺,屬下搜遍了莊子,也沒找到......”
慕容遠眉心皺在一起,周身瞬間攏上一股低氣壓。
他一句話沒說,轉身上馬,往城裡追趕。
肯定就在附近,穗穗肯定就在附近!
疾風刮過耳畔,他的腦海裡再度浮現穗穗的模樣。
這一次出了慌亂之外,他還多了一絲笃定。
他知道,穗穗一定就在關城,他離她很近很近了。
他已下了決心,這一次,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找到她。她怨恨也好責罵也好,他都讓她回到身邊。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早已離不開她。
“穗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