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人預料到她們的作戰計劃?!
“南楚小民,受死吧!”頭頂傳來定西将領大笑,“早料到你們會來這手!”
箭矢破空而來,瞬間倒下十幾名南楚士兵。穗穗揮劍格開幾支箭,大腦飛速運轉,計劃洩露了?還是對方本就有所防備?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箭雨遮蔽了月光。身旁不斷有人倒下。
“不能退,給我殺!”江都督不愧為老将,關鍵時刻,大喝一聲,重振軍心。
他為穗穗擋下一支冷箭,捂着傷口帶頭往上攀爬。
穗穗來不及悲傷,繼續向前沖殺。她一隻手抓住繩索,一隻手揮劍,很快渾身發麻。
箭雨傾瀉而下,定西哨兵順着繩索,爬下來與穗穗他們肆殺。
刀光劍影間,穗穗反手将長劍捅進撲來的定西兵咽喉,溫熱血漿濺在睫毛上。
透過血色視野,她看到城牆高處,一名身披玄鐵重甲的将軍冷冷俯瞰戰場。
黑發淩亂地散在肩頭,眼神如深淵般幽暗,手中長刀染血,周身殺氣凜然。
穗穗心頭一震,這人的氣勢,絕非尋常将領。
“那是程防關守将!”江都督嘶吼着指向高出,“必須殺了他!”
話音未落,城樓傳來沉悶鼓聲。
原本散亂的定西軍突然變陣,盾兵在前結成龜甲陣,第二排士兵推出數十架改良弩車。
“是諸葛弩!”
有人驚恐大叫。穗穗瞳孔緊縮,這種能同時發射二十支箭的殺器,是北燕慣用的,怎麼會出現在定西?
難道,北燕軍已經接管了定西?!
長箭配合短箭,快得無影。
晃神的片刻,一簇黑壓壓的箭束直逼穗穗的面門。
前有揮劍的定西哨兵,後退是萬丈懸崖,她根本避無可避。穗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就在她即将被弩箭貫穿的刹那,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顧瑾安銀甲染血,手中長槍舞出密不透風的屏障。
“師妹堅持,西面已破!”他拖住穗穗往上攀登,“主力馬上就到!”
穗穗驚醒擡頭,再次望向城牆。定西守将正拉滿三石強弓,箭尖直指顧瑾安後心。
穗穗本能地撲向顧瑾安的後背,那人在漫天火光中與她隔空對視一眼,卻緩緩收起長弓,轉身消失于混戰之中。
顧瑾安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腰間挂着的一個皮囊,猛地抛向崖頂。
“閉眼!”他大吼一聲,撲向穗穗,将她護在身下。
一道刺目的白光炸開,緊接着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穗穗即使閉着眼也能感受到那灼熱的光亮。當她再次睜眼時,崖頂的哨兵已經亂作一團,不少人捂着眼睛慘叫。
“這是什麼?”穗穗震驚地問。
“閃雷彈。”顧瑾安簡短回答,拉起她沖向崖頂,“趁現在!”
剩餘的南楚士兵抓住機會,一鼓作氣登上崖頂。
穗穗終于親手斬斷門闩,推開沉重的城門。早已埋伏在外的南楚主力如潮水般湧入,戰局瞬間逆轉。
南楚進攻的信号彈劃破夜空,在黑暗中綻放出絢麗的紅色花朵。
“城門開了!”關外的南楚軍爆發出震天呐喊,如潮水般湧入。
穗穗如釋重負,腳步虛浮,中中倒在被顧瑾安臂彎裡。
“師妹,你必須休息!”
穗穗抹了把額頭的汗,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卻在這時,暗處飛出一隻長箭。
“師兄!”穗穗心頭一緊,不假思索地向顧瑾安背後擋去。流箭擦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顧瑾安反應極快,聲音未落,已反手長箭,帶着穗穗撤退到城門外的安全位置。
天亮時分,程防關終于插上了南楚的旗幟。定西軍潰敗,殘兵四散奔逃。
江都督滿身血污地走來,眼中滿是欣慰,“小侯爺,公主,我們成功了!”
穗穗站在關牆上,望着滿地狼藉,心中百感交集。滿地屍骸,血流成河。她赢了,卻感受不到絲毫喜悅。
穗穗勉強笑了笑,“清點傷亡,收押俘虜。”
她很疲憊,卻很清醒。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她不能忘了自己的目的,找到母親。
待穗穗踏入關内時,天已大亮。
入目一片廢墟,滿目瘡痍。
忽有士兵來報,“公主,我們抓到了敵将!”
她擡頭,隻見數名南楚士兵押着一人走來。那人玄鐵重甲、頭戴面具,哪怕雙手被鐵鍊束縛,卻仍昂首挺胸,仿佛不是俘虜,而是來巡視戰場的王。
他就是昨晚站在城樓上的那個人!
“跪下!”士兵厲喝,用長矛擊向男子膝彎。
那人冷笑一聲,竟借力騰空而起,雙腳連環踢出,将兩名士兵踹倒在地。這一變故來得突然,周圍士兵立刻刀劍出鞘,将他團團圍住。
那人不知何時竟掙脫了束縛,與士兵扭打在一起。
“都住手!”穗穗喝道,“怎麼回事?”
她走過去,對上他的眼睛,眉眼深邃隽刻,即使滿臉血污也掩不住逼人的英氣。
他也掀起眼皮,回看穗穗,漆黑瞳仁裡閃過譏诮。
穗穗渾身血液逆流,昨晚城牆上的殺意穿越時空再度襲來。
穗穗掩飾住異樣,“你就是程防關守将?”
男子不答,反而玩味的眯起眼,“昨晚就是你帶人爬懸崖?南楚好膽,竟派個小公主來打仗。”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穗穗,嘴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
穗穗本能感覺這個俘虜不同尋常,不僅毫無懼色,反而處處挑釁。
更奇怪的是,他說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她似曾相識的光芒。
“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