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陰狠無比,若不是實力差距過大,他恨不得生吞了眼前之人。突然他盯着柳叙白上下打量了一番,雙眼眯起,發問道:“你是柳叙白?”
“正是在下。”柳叙白朗聲回答,對方聽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原本痛苦的表情消失不見,繼而一抹狡黠浮上面容,他哈哈大笑,不顧身下燃燒的烈火向柳叙白撲來,月禦眼疾手快,立刻将長劍從那人後心刺入。
魔宗弟子立即鮮血噴湧癱軟着倒下,他目眦欲裂的瞪着柳叙白,口中發出的聲音竟變得與之前灰袍人一緻,“柳叙白,我知道你的秘密。”
話盡于此,魔尊弟子瞬時自爆而亡,瞬間地上僅剩一團炸爛的血肉,換做以往,略有潔癖的柳叙白定躲的遠遠的,生怕被這污濁沾染,但是是此刻,他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瞳擴張,任由鮮血噴濺在他身前。
魔宗弟子的遺言讓他再一次的陷入了回憶的亂流中,那些過往的場景正如畫片一般的在他眼前閃回,他想閉上眼睛不去看,但畫面卻變的更加清晰,強迫讓他看清那些慘烈的記憶。
他身形一顫,月禦馬上将他扶住,她從未見過柳叙白這般慌亂,天幕之戰死傷無數,遠比現在要慘烈,他怎會因為一個魔宗弟子自爆而這般魂不守舍。
言靈咒,是言靈咒!
柳叙白恍然意識到剛才是那個灰袍人借由魔宗弟子身軀向他施加了此咒,雖然此法并不會令中咒者發生什麼變化,但中言靈咒者會受施咒者控制,灰袍人正是想要借此操控他不斷回憶曾經的一切,好令他被這些記憶逼得瘋魔。
好在發現的及時,他心中默念了三遍淨心訣,顱内混亂翻滾的思緒才逐漸平靜下來,在魔宗隻有魔聖大君以上的人才有資格學習言靈咒,那灰袍人顯然身居高位,應該就是魔宗弟子口中的魔尊令使。
這便是他送的第二份大禮嗎?柳叙白心道,為什麼魔宗企圖讓他記起從前,知道當初發生何事的人,如今都緘口不談,甚至已成禁忌,難道此間内發生的事情,都與前塵往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嗎?
為什麼會突然找上他?到底是誰?他想幹什麼?
不能再想了,他不能再和前塵有任何瓜葛,否則,對誰都不好。
柳叙白頭疼欲裂,圍觀看熱鬧的人群在他身周叽喳吵鬧,讓他片刻不得甯靜,他喚上月禦速速離開此地,剛才一戰聲勢浩大,已打草驚蛇了其他瘋魔的魔宗弟子,再想追蹤難上加難,先到撫柳鎮找個地方落腳,也讓自己整理一下雜亂的思緒。
撫柳鎮中,此刻正是熱鬧不已,原本如此偏僻的地方應是人迹罕至,但現下卻人滿為患,月禦這因這幾日都在鎮子附近調查,所以早已在佰味樓定好了兩間上房,不然臨時想要找一間客房恐怕是難上加難,保不齊還得露宿街頭,柳叙白在樓内尋了個清淨的角落坐下,身旁的小二原本想迎上來招呼,被月禦淩厲的眼神吓的不敢靠近。
“此地可是有什麼好事将近?”柳叙白恢複了以往風輕雲淡的樣子,觀望這周圍打扮各異的行客,有的打扮華貴,有的則持刀佩劍,還有的賊眉鼠目,顯然這些人都不是撫柳鎮鎮民,而是從各地彙聚來此。
“坊間傳言,再半月有餘,浮陵出水。這些人都是奔着去浮陵宮撈一筆來的。”月禦的一番話讓柳叙白險些端不住手中的茶杯,這也太巧了,自己恰好趕上了浮陵古墓出水,他許久未至凡塵,已不記得浮陵宮就在洛水入海處,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有人刻意安排,柳叙白不好判斷。
反正一路都是被人推着走,敵暗我明倒不如順勢而為,柳叙白放平了心态,但是沈凜不在此地,原本去浮陵宮就是要調查玲珑匣的事情,再加上撫柳鎮可能還有隐藏的魔族,不如索性叫弟子們一起下山來此曆練。
浮陵宮出水還有些時日,衆弟子術法尚未達到可使用傳送陣的品階,即刻出發亦要數日,等他們抵達,應可剛好趕上。
樓下人多眼雜,月禦在此地不方便行使術法傳信,便轉身上了樓回了房間,柳叙白則留在樓下繼續喝茶,小二見月禦離去,總算是逮到時機上來搭話。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像您這等尊貴之人,可也是來湊這浮陵出水的熱鬧?”小二在佰味樓行事多年,拍馬奉承之語幾乎脫口而出,柳叙白閑來無事,便也打趣了起來:“在下行遊至此,恰逢異觀将至,便想着多留些時日。”
小二一聽柳叙白也是來尋浮陵宮的,便唾沫橫飛的說起來,順帶還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公子若要去浮陵宮,可要多帶些人手,聽說鎮子周邊最近也不太平,若是隻有一個姑娘陪同恐是不妥。”眼神轉向周圍那些綠林裝扮的人。
柳叙白啞然失笑,小二以為月禦是陪同自己的女伴,不過想想也是,這荒郊野嶺的自己這幅打扮确實有些顯眼,指不定已經被誰盯上,小二此言也是善意。“多謝小二哥提醒。”
柳叙白将為數不多的碎銀摸出一塊悄然塞入他的手中,小二誠惶誠恐的收下,謝賞之後壓低聲音道:“小的多說一句,公子晚上最好點燈入睡,以防……”他瞟了一眼領桌抱刀而立頭戴鬥笠的男子,後半句話并未說出口,唯恐那人聽到。
小二忙着去張羅其他的客人便也沒有多留,柳叙白将茶喝盡便也準備起身上樓,他剛行至樓梯口,方才一直旁觀的鬥笠男子卻将他攔住,“這位公子,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