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這般甯靜的日子已維持了數載,昆侖墟依舊寒澈肅穆,風雪終日席卷在天外天的各個角落,令人每每到訪此處都不禁身體發顫。而清規峰還一如往常,時而寂靜時而歡鬧,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
柳叙白倚在在房間外的回廊上看雪靜落,今日的清規峰靜的出奇,連飄雪之聲都聽得分外清楚。自從遊青硯在天外天協理主事之後,冷涼閣似乎就成了他的備用兵庫,總是時不時來他這裡借調弟子下山清剿魔迹,當然花想樓和天若宮也不例外,一時間九阙城的留守弟子數量減半,大多都分布在神州各處。
“師尊。”一個活潑靈動的女子聲音在他耳邊想起,他回頭一看,來人正是羽浮。如今羽浮已出落的亭亭玉立,雖然稚氣未消,但是依舊無法掩藏她的清姿綽然。“素塵師兄他們已從彥州返程,特修書一封請師尊放心。”
“嗯,平安就好。”柳叙白重新将眼神投向庭外的雪,羽浮見他發呆,也沒有繼續打擾他的清淨,将書信放下悄聲離開。
算下來素塵他們去彥州已一月有餘,清規峰除了一些年幼的弟子還在冷涼閣留守,其餘成年的弟子已盡數被遊青硯下派出去辦事,連一向不喜争鬥的玄度,這次都被派遣去清剿魔迹。
九阙城原本一向低調行事,現在四處讨伐卻搞得人盡皆知,雖說在衆仙門中獲得了一緻贊譽,但也将九阙城推上了風口浪尖,這早與當初白玉京的治理方針背道而馳。
遊青硯總是言之鑿鑿,除魔衛道乃仙門之第一要義,門中弟子多是熱血之輩,被這一言半語忽悠的熱情高漲,紛紛贊同他的想法。
為保行動不會被淩靈和自己阻礙,還親自通報了仙洲盟會,聯合其他仙門一起行動,先斬後奏弄的他們二人騎虎難下。
唉……柳叙白有些心煩,距離仙洲盟會的宸箓集議不足三月,現在九阙城在衆人面前出盡風頭,到時候難免會被針對,他并不想自己門下的弟子因此受傷或者排擠,拔得頭籌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天若宮吧。
身後傳來腳步聲,柳叙白以為是羽浮折返,于是頭也沒回随口問道:“素塵那邊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素塵師兄沒有什麼想說的,但弟子有。”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傳入柳叙白耳中,柳叙白聞聲一愣,繼而馬上回身相望,在他身後,站着的正是風塵仆仆的沈凜。
沈凜已是弱冠之年,原本就俊俏異常的臉随着年齡的增長越發的漂亮妖異,眉目間的深邃與下颌的棱角更是清晰至極,雖還是同衆弟子一樣的裝束,但卻總能讓人在人群中一眼發覺。
“不是今日才返程嗎?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柳叙白站起身,替沈凜拂去臉上的微塵,打量了一圈,見他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心中的擔憂放下了一半。
他見到沈凜心中自然是喜不自勝,沈凜也向他投來一個微笑。“因為怕琅環君惦念,所以就夜以繼日的趕回來了。”
“嘴貧。”柳叙白笑罵道,還不忘用扇子在他腦殼上輕敲一下,這些年沈凜在他身邊待着,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所以時不時總是愛打趣他一番,他輕咳一聲,故作嚴肅之态,“彥州那邊事情處理妥當了?”
“琅環君交代的事情,寒濯怎能不辦好,彥州一切順利,素塵師兄他們不日便會抵達昆侖境内。”沈凜正色答道。
他見柳叙白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清除魔迹的事情上,不由得酸溜溜的說道:“琅環君怎都不問問我,這段時日過得好不好?”
柳叙白一看沈凜這副邀寵的樣子,無奈的笑意就湧上嘴角,“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撒嬌?”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手還是自覺搭在了沈凜的腕子上,檢查他體内的情況。
魔氣封印在靈心道骨的壓制下尚且穩固,沒有迸裂之兆,宛郁藍城給的納息丹效果奇佳,沈凜的魔氣沒有絲毫的溢出。
這些時日沈凜勤于練習九阙城心法,如今的靈心道骨已是突破了幾層境界,連淩靈都說沈凜天賦奇高,現下實力同期弟子恐怕早已望塵莫及。看到沈凜身體無異,柳叙白懸着的心終于也放了下來。
沈凜見柳叙白展眉,知道他一直将自己的身體情況放在心上,便不由得歡喜萬分,于是更加得寸進尺,他将臉貼近柳叙白,柔聲問:“我不在的日子,琅環君有沒有想我?”
啊?什麼?柳叙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問的發懵,這孩子吃錯什麼藥了?若放在以前,他定會附和沈凜的話說有,畢竟哄哄小孩他還是樂意的,但是現在他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長的比他還要高的沈凜,頓覺氣氛很怪。
這像是久戰歸來的将軍在與獨守空閨的待嫁小姐調情,尤其沈凜還故意靠近他,兩人的間距不足一寸,看着他那張臉,柳叙白責備的話硬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隻得呆若木雞的說道:“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