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凜詫異的指了指自己,他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一眼風眠,但見風眠神情堅定不容置疑,“風眠君年幼之時,我也還是個孩童,怎麼……”
話說到此,沈凜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他緊緊盯着風眠,然後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輕聲問道:“你是當年在誤闖幽明天的那個孩子?”風眠沖他微微一笑,示意沈凜猜對了。
沈凜驚喜萬分,他沒有想到當年的那個孩子居然還活着,更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就是風眠,這失而複得的快樂令沈凜覺得恍如夢境。
風眠見他如此開心,便又道:“初次見寒濯君時就覺得面熟,但是也不敢貿然相認,如今在這深澤迷淵中,寒濯君渡氣救人的方法與之前救我之法如出一轍,我這才有了幾分把握。”
“隻可惜我記憶有所殘缺,隻記得當日你突然消失,幽明天那種地方堪比狼窟虎穴,我本就自身難保,也便沒有機會再去尋你。”
沈凜神色黯然,終歸那段回憶還是對他有所影響,風眠拍拍他的肩,寬慰他道:“當日的不辭而别也是事出有因,我被發現之後一路逃到了邊界,恰逢有人出手将我從魔宗帶了出去,我才有機會重回姑射。”
風眠講述起了之前的經過,年少時他原本是随來淩絕頂觀禮,但是因姑射皇儲之争,風眠遭人陷害,誤打誤撞的進入了迷淵陣心,繼而去到了魔宗的幽明天,後來便遇到了沈凜。
與沈凜在竹林茅舍中生活了一段時日,但很快便被黑袍人察覺了蹤迹,他逃到陣心附近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來修複陣心的人馬,便将他帶出了幽明天,他也有想過回去救沈凜,但是無奈随着陣心複原,他無法重返魔宗,這也是風眠心中一直難以磨滅的痛。
能與舊友重逢,沈凜已欣慰無比,等從這裡出去,他再與風眠好好叙舊,誰料風眠突然賣起了關子,“寒濯君可知,當年救我的人是誰?”
“是誰?”沈凜追問。
“是琅環君。”風眠回答。
這個回答在沈凜的意料之内,風眠故弄玄虛的樣子讓他第一時間便想到柳叙白,當風眠将他的名字說出口的時候,他心裡便湧現起一股強烈的感激之情,柳叙白在無意之間替他救回了自己的知己好友,這算是彌補了他一個重大的遺憾。
不知不覺間,二人走到了一個洞窟之前,此刻洞窟附近已被黑色的魔氣團團圍住,在魔氣的影響下,沈凜感知到周圍潛伏的怨靈都在緩慢向此地靠近,風眠将禦天弓攥在手中,以防怨靈突襲。
這魔氣太濃重了,難道是陣心又出了問題?
風眠曾經見過這樣的場面,所以可以第一時間判斷出問題所在,正當風眠還在憂心陣心的時候,沈凜突然皺起眉頭,因為他在靈動感知的時候發現了異常,除了了四周蠢蠢欲動的孽物外,竟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風眠君,戒備!”沈凜提醒道,因為這個人身上的氣息顯然不是仙門弟子的靈氣,而是與這周遭一緻的魔氣,這個人的靠近便意味着陰謀的終場即将來臨。
“怎麼?沈師侄不歡迎我?”這聲音沈凜一聽便知是“遊青硯”,原本積壓的怒氣立刻點燃了他,随着那人人影顯現,沈凜橫眉立目道:“從遊師伯的身體裡滾出去。”
“啊呀,連這個你都知道,當真是小瞧了你。”對方這話看似稱贊實則譏諷,沈凜一想到他害柳叙白受傷就憤恨倍增,于是也出言嘲諷道:“藏于他人皮下不敢露真容,閣下竟這般見不得人?”
對方哂笑一聲,但并沒有要從遊青硯身體中出去的意思,畢竟隻要披着這身皮,任誰都不敢妄動,“沈師侄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處境吧。”随着他的話音,地面開始發生劇烈的顫動。
風眠一刻也不敢放松,手中禦天弓已拉滿,原本空着的弓臂與弓弦之間顯現出一根靈氣化形的羽箭,他左眼微眯右眼死盯着“遊青硯”,他若有一絲動作,風眠的追影箭便會脫手而出。
這時在“遊青硯”的身後突然四道長而高的身影破土而出,沈凜定睛一看,竟是四條類龍的生物,之所以說類龍是因為他們雖有龍一樣的體态,但渾身上下都是黑紫色的棘狀鱗片,頸部四周長有傘狀的領圈皮膜,口中則是如蟒蛇一般的信子。
“是阗殛鬃蛟!”風眠驚呼,這種上古魔物不是早滅絕了嗎?沈凜自然也是聽過這個名詞,恐怕整個深澤迷淵的怨靈加起來,都不及一條阗殛鬃蛟的攻擊力強,更可怕的是,現在他們面對的是四隻。
“沈師侄加上這位姑射的小友,可有把握全身而退?”“遊青硯”大笑道,他眉目一轉又附一句“當然沈師侄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和我走,我保證這為小友可以平安離開。”
沈凜與風眠相視一笑,以他們兩個的性格怎麼可能就此罷手任人宰割,更何況沈凜的殺意早已難耐,他今日必要“遊青硯”付出代價,随着風眠的破弦之音,追影箭便沖着“遊青硯”飛去,“遊青硯”閃身一躲,追影箭便落了空。
借着這個空擋,沈凜提劍飛身向“遊青硯”劈去,隻聽“铛”的一聲,滄淵劍直直撞在一對利刃之上,這便是柳叙白之前提起過得“遊青硯”的趁手兵器——重樓雙刃。
與此同時,阗殛鬃蛟也發起了進攻,風眠喚出羽翼,他反手搭弓,三支追影箭立刻離弦而出,一隻阗殛鬃蛟被追影箭射中後顯然疼痛不已,發出一聲長而尖的嘶吼,
随即抖騰了一下傘狀的領圈,熾黃的豎瞳鎖定了遊移在空中的風眠,口中開始凝聚起一道紫色的瘴氣毒球,其他三隻也紛紛效仿,風眠羽翅撲扇,翻轉着躲避瘴氣毒球的攻擊。
“沈師侄,你猜猜,這位小友能與他們過幾個回合?”“遊青硯”話語輕松,仿佛知道自己勝券在握,他将手中的一把刀刃收起,隻持單刀,嘲諷之意不言而喻,刀背橫于小臂,呈備戰之式,随着沈凜的飛劍而至,重樓刃打旋一擋便将飛劍都彈了回來,沈凜足下借飛劍滞空之力,扶搖而起,指訣一道五雷方臨。
“遊青硯”不換不忙的擡手一展,憑空幻化出一道冰封的平面,遮擋與頭頂之上,青雷震震卻沒有将那冰面破開,原本在一旁攻擊風眠的阗殛鬃蛟也被引雷訣波及,繼而調轉了攻擊對象向沈凜撲來,一時間沈凜有些應接不暇。
風眠見此連發數道飛箭,試圖重新吸引火力,但阗殛鬃蛟似乎是受了“遊青硯”的控制,雖然承受了風眠數箭但卻沒有絲毫要回擊的意思,反而一直攻向與“遊青硯”纏鬥的沈凜。
再這麼下去遲早要被耗死,沈凜心道,經過一番打鬥,他的靈力消耗過大,靈心道骨已有些吃不消,真元靈力也開始漸漸虧損,他揮劍将一個迎面的瘴氣毒球劈散,心裡回想起宛郁藍城那日在九阙城與他的對話。
“光憑你現在的修為,若是路遇強敵恐怕難以取勝,你體内的魔氣存貯遠高于靈氣,若能以魔氣制敵也不失為一種方式,這是雪參靈竅丹,是我耗盡心力所得,服下之後可将魔氣轉換為靈氣使用,這也就意味着你的修為會在短時間内得到極大的提升。”
“但過度使用魔氣會不會令靈心道骨受損這點我暫不明晰,師侄可要一試?”
此時正是時候,沈凜身上的藍色靈氣逐漸被橙紅色替代,琥珀色的雙眸也轉化成赤色,滄淵劍似乎也感知到了沈凜的力量體系的轉變,開始不住的震動,沈凜将氣力注入劍身,原本玄青色神劍瞬間亮了起來,如同冶制在爐還未降溫的神兵。
沈凜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遊青硯”見他改變了路數,便指揮一旁的阗殛鬃蛟向沈凜攻來,沈凜雙手持劍,以自身為軸劃出一個滿圓,滄淵劍有了魔氣的加持力道與攻擊的範圍竟比剛才大出幾倍,刹那間便将阗殛鬃蛟的頭顱斬下。
這一幕驚呆了一旁的風眠,剛才還一直處于弱勢的他,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強悍,這阗殛鬃蛟渾身的鱗甲刀槍不入,斬殺更是難上加難,自己方才也隻是傷了它的皮毛,沈凜的這無招無式的一斬便讓阗殛鬃蛟身首異處,這哪是一個仙門弟子的修為。
“遊青硯”也似乎是被沈凜突如其來暴增的功力所震到,原本輕松的表情霎時間也變的有些難看,沈凜趁着阗殛鬃蛟倒地的空隙,向“遊青硯”又追出一擊,這次輪到他慌亂不已,原本的重樓雙刃此刻緊握在手,雙刃交叉才勉強擋下,但依舊被沈凜的劍氣逼着後退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