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從向樂生的宅邸出來後,心中一直久久難以平靜,方才他與向樂生說的話,皆是他之前在神域與柳叙白暢談的結果。遙想當年,他們還能同席而坐,對着當時的大局高談闊論,柳叙白的高見令他欽佩至極,也就是因為相同的志願,才将二人緊緊的聯系到了一起,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一場原本意圖美好的戲幕竟變成了一場鬧劇。
向樂生的思想轉變,應該會令神域短時間之内不能再有動向,柳叙白也暫時安全了,沈凜剛才話中也有一些私心,說服向樂生除了是為了魔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想于白玉京取得聯系,向樂生既然有方法将密信傳達到神域,也就說明他亦有機會給白玉京遞消息。
沈凜返回梧桐館後,将離已經回來在房内等他,他将剛才和向樂生的會面告知了将離,将離心中也釋然了許多,因為他總是擔心沈凜因為柳叙白的事情而改變了最初的想法,既然他能将兩件事分清,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他懸在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
正當二人漫聊之際,廣晴然突然打斷了他們,“君上,可否再渡一次靈氣給這位仙師?”他原本是在幫柳叙白清理傷口換藥,但是當他拆開柳叙白手臂的繃帶後,發現他深可見骨的傷口邊上竟反着青綠色的微光,微光流轉的形狀宛若一朵妖豔的花。
“這是怎麼回事?”沈凜看着這異常的狀況眉頭緊皺,手掌彙力将真元靈氣又輸送到柳叙白的體内,廣晴然此刻也愁眉不展,他用及其無奈的口氣說道:“針法失效了,他中的因果咒是骨生花。”
骨生花,乃是因果咒最為厲害的一種,承咒者背負的是永生不得善終的詛咒,若是身死則會從白骨中生出青綠色的虛影之花,虛影之花會吸引幽冥蝶來此分食靈魂,碎片化的靈魂會再入輪回,周而複始,直到靈魂消散,而在此之前,每一次的輪回都會經曆無法善終的罪果。
“你做了什麼?你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什麼?”沈凜情急之下竟不顧柳叙白的傷勢開始劇烈搖晃他的身體,将離見沈凜情緒失控,馬上将二人分開,柳叙白的身體失去支撐,在如此大的力道的作用下,身體“碰”的一聲撞到床邊,廣晴然連忙上去查看他的情況,這對于重傷的病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寒濯,你冷靜一點,你這樣他會死的。”将離死拉着沈凜,直到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才将他放開,沈凜雙眼空洞失神,他口中喃喃低語道:“你究竟做了什麼,要承擔這麼重的懲罰?”
将離不知道如何安慰沈凜,他聽到這個消息也十分震驚,柳叙白平日看着風輕雲淡,但沒想到他居然承受着這麼可怕的詛咒。沈凜的靈心道骨此刻出現瘋狂的震顫,他捂着心口,陣陣絞痛讓他不由得攥緊胸口的衣服,将離一看便知,應該是剛才柳叙白受到的沖擊所緻,隻能說明柳叙白現在十分痛苦,他馬上對沈凜說道:“寒濯,你别激動,等琅環好一點,我們再細細問過。”
“他不會說的,我問他什麼他都不會說。”沈凜閉上眼睛,他了解柳叙白,如果他不想讓别人知道的事情,誰也無法撬開他的嘴。
“君上君上。”容城倩從外面跑了進來,她見房間裡的三人都面色沉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于是蹦蹦跳跳的走到沈凜面前,然後輕聲說道:“外面有個漂亮哥哥說是你請他來的,要不要放他進來。”
是宛郁藍城?沈凜聽到這個終于提起了一絲精神,他連忙叫容城倩去請人進來,自己則走出門去迎接,那一抹熟悉的天水碧色很快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宛郁藍城原本因為柳叙白的失蹤而焦心不已,一直和淩靈守在紫霞山未曾離去,好不容易今天收到了沈凜的飛鸢傳信,但是一打開信件心又涼了半截,信上清晰的寫明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包括沈凜的回歸正身還有柳叙白的受難。
宛郁藍城見到沈凜的時候,沒有與他多說一句,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神中滿是怒氣,将離見此想上前來阻止,身邊的長刀已出鞘一半,沈凜擡手制止了他的舉動,然後沖着宛郁藍城輕聲喚道:“宛郁師叔。”
“你還有臉叫我師叔?”宛郁藍城的匕首逐漸逼近,冰冷的利刃緊貼在沈凜的喉管之上,“你在九阙城言之鑿鑿說要保護師兄,如今在魔宗,你居然讓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見沈凜沒有辯駁,宛郁藍城怒意更勝,手中的匕首已經在沈凜的脖子上壓出一條血痕。
“師叔若要怪罪,也請先看了琅環君的情況再說,我可以等,他等不了。”沈凜一把握住了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鋒利的刃面将他的手掌割裂開來,血水順着手心淌落,他逐漸攥緊匕首,任由傷口加深。宛郁藍城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後松開了匕首,轉身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