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離的勸說起了作用,沈凜似乎也找回了目标,将離走後,他一個人坐在地上思量了良久,他看着水面上映照出的臉,憔悴頹廢不堪,自己承受的壓力不及柳叙白的萬分之一,居然就已經讓自己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柳叙白居然還能每日笑對他人,一想到這個他心中就又疼痛的了起來。
柳叙白雖然已經逝去,但是自己卻不能就此罷手,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在逍遙法外,他必須将這個人揪出來,神域先鋒軍的事情一定還有疑點,等他見完容城倩便去九阙城,即便白玉京再不想見自己,他也得去問個明白。
他起身回房換了一身衣服,他将柳叙白最喜歡的缭紗披在身上,這是當初在逐燈會上,他替柳叙白取回的換洗衣物,柳叙白一直将他折放在衣櫃中,他伸手從桌案上拿起那把玉骨折扇,小心将他握在手中。
“琅環君,這次你陪我一起去。”柳叙白衣服上沾染的千秋歲香氣再一次的讓沈凜安定了下來,他沒有驚動其他人,徑直向着廣晴然的住處走去。
廣晴然今日外出就診,隻留下容城倩在後廚忙碌的熬藥,沈凜剛一來,容城倩便放下手裡的活,将滿是碳灰的手在身上擦了擦,笑着迎了上來,“君上好些了嗎?”
“我沒事了,倩倩我想……”沈凜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想見他,因為他辜負了那個女人的囑托,沒有将柳叙白好好保住。
“姐姐等君上很久了。”
容城倩見沈凜吞吞吐吐,就知道他來的目的,她走到沈凜面前,将白嫩的小手搭在他的手上,沈凜的意識瞬間被傳送到了上次夢境中的棋盤格上。
那個女人知道自己會來,沈凜想着容城倩剛才說的話,他細細回想,當初在溫泉山莊柳叙白與容城倩也有過短暫的接觸,那個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柳叙白會落得如此結局,所以才通過容城倩來叮囑自己,要自己不要困在過去。
“舍得來見我了?”
那個女人的聲音憑空出現,沈凜昂起頭,向着那聲音的方向看去,除了棋盤格上的亮光,周遭還是一片黑暗。
“你還是食言了。”女人的聲音中充滿着不悅,似乎是在責怪沈凜浪費她的苦心。
“對不起。”
沈凜低下頭,他現在隻想不斷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好讓自己好過一點,但是女人卻十分不屑聽他說這些,厲聲道:“我是真不明白,明明你當初信誓旦旦的答應我,為什麼就是做不到?不怪白玉京生氣,換做是我,我也恨不得狠狠抽你幾巴掌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我真的想不起來,我答應過什麼。”沈凜喃喃道,他曾經也進入過神識空間尋找這個女人的相關資料,但是一無所獲,他十分好奇這個女人的身份,“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
“算了,看到是因果咒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
女人似是已将氣出完,所以聲音也平穩了下來,她淡淡的說道:“當初一口一個阿姊的叫,現在竟然全然不記得。”女人的身影從黑暗中顯現了出來,幹淨清澈的簪綠色羅裙,亞麻色的長發梳妝的典雅高貴,沉魚落雁之姿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冰清阿姊?”沈凜的腦海裡終于有了這個人的名字,此人正是在神魔災變中身死的葉冰清,随着葉冰清的形象出現,他的記憶也重新被喚醒,他想起來,在那一場幾近被屠殺的戰場之上,葉冰清匆匆趕來,替他和柳叙白擋下了緻命一擊,她自己則身中數箭藥石罔治。
“我将庭宣交給你了,替我好好護着他。”
葉冰清死前,曾将柳叙白托付給了自己,沈凜逐漸回憶起了那一段慘痛的往事,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麼會忘記了呢。
“也不怪你不記得,這就是因果咒的厲害,當初選擇去救你們,就是違逆了天道,你們都應該死在那場戰争之中。”
“之所以庭宣記得你卻忘記,是因為他要救你也中了因果咒,而人隻能承載一道因果咒的副作用,庭宣和我的詛咒兩兩相消,所以他會記得我,他作了因,承受永世不得善終的處罰,如今你作為他的果,便承了他的咒,會逐漸忘記他,從而記起我。”
葉冰清緩緩說道,但這個消息對于沈凜來說,無疑是更大的打擊,他并不想遺忘和柳叙白經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