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隻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沈凜竟然費神将這些東西都搜羅了來,但這也讓他陷入了選擇困難,他沖着沈凜笑罵道:“這麼多,我一人怎麼喝的過來?莫要這般浪費啊。”
“那就都嘗嘗。”沈凜轉頭對江綽說道,“每隔一道菜,就給琅環君換一道茶,取宮内的貯存的無根水烹制。”
江綽聞言立刻招手将宮人招來囑咐烹茶過程,這一幕盡數被柳渙言看在眼中,他心中思索,柳叙白一個不祥之人,在琉蓉如同蝼蟻一般卑賤,在古恒卻被奉為貴客,沈凜當着自己的面這樣對待柳叙白,是想給自己難堪嗎?
即便柳渙言在不願意,他也必須和沈凜搭話,柳渙言先是向柳清舒和沈潋敬酒相賀,然後便走到柳叙白和沈凜面前,“甯王殿下,這一杯渙言先行飲盡,多謝這些時日殿下對舒妃娘娘和我九弟的照拂。”
沈凜停下筷子并未起身,而是以肘撐案托腮看着柳渙言,眼神中盡是不屑之色,他用筷子輕敲碗碟,而後冷言道:“舒妃娘娘自有我皇兄庇佑,我可不敢居功,至于琅環君,應該是我謝殿下才對,琅環君能有今日,還要多虧殿下這些年在琉蓉的特意關照。”
這話中之意算是明着點柳渙言,柳渙言臉上青白不止,他知道沈凜這是在挖苦自己,他待柳叙白如何二人心中都清楚,所以隻能尴尬的笑道:“不敢不敢。”
爾後讓身邊的宮人将杯子重新倒滿,又對着柳叙白說道:“九弟可願同為兄共飲一杯?這可是我從上禦都帶來的瓊華露。”
真是得寸進尺,明知道柳叙白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居然還主動挑釁,真當自己不敢把他怎麼樣嗎?還有這瓊華露,酒性烈便罷了,之前為了讓柳叙白失去意識方便掌控,柳渙言可沒少逼他喝。
所以他以此敬酒為由,想讓柳叙白難堪,因為他清楚,柳叙白根本飲不下一口。
沈凜緩言擡眉,然後聲音冷徹的對着柳渙言說道:“琅環君不喜喝酒,這點殿下身為兄長難道不知道嗎?”
“寒濯,沒事。”一直沒有發聲的柳叙白突然開了口,他起身将一旁放置未動杯爵拿起,然後雙手呈于身前,然後對着柳渙言說道,“兄長邀我喝酒,哪有不從之禮?反正兄長也不會讓我拒絕不是嗎?”
“在古恒,還沒有人可以讓琅環君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沈凜配合着柳叙白說道,然後将自己的杯子單手拿起,“殿下帶來的瓊華露可是上品,不飲一杯豈不辜負了這一番的美意,我随琅環君一起可好?”二人默契無間,仰頭将杯中盛着的酒水飲盡。
柳渙言自知這二人是給自己眼色看,但又不能當場發難,隻能賠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中卻怒潮暗動,畢竟柳叙白和沈凜的行為算是狠狠打了他的臉,尤其是柳叙白,是以為靠上了甯王這顆大樹所以才敢這麼和自己說話嗎?
還有這個沈凜,人人都說他狠戾乖張,今日看他待柳叙白的樣子完全沒有露出一絲這種性格,是平日他裝的太好沒被人發現,還是柳叙白真的有些能耐,拿捏住了他?
原以為柳叙白應如坊間閑談所說,不過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籠中雀罷了,但沈凜卻對他禮遇有加,不曾有絲毫僭越之态。柳渙言憤憤的又飲下一杯酒,無論如何,今日這個仇他算是記下了,等自己爬上了琉蓉的皇位重整軍心,定會再此出兵一雪前恥。
“暫且讓他再跳脫一陣,晚些我便請他親自來府上給你謝罪。”
“到時候琅環君想怎麼發落他就怎麼發落。”
沈凜将柳叙白剛才用過的酒杯拿到一旁,替他換上剛烹好的新茶,柳叙白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搭在沈凜的膝頭,然後搖搖頭說:“不急于一時,正逢年節,何必讓這種瑣事擾了心情,寒濯難道不覺得,着急的應該是他嗎?”
柳叙白此言說的倒是合情合理,如今讓柳渙言看到了柳叙白在古恒的地位,等酒宴散去,真正後怕難安應該是他柳渙言,與其馬上差人對他下手,倒不如讓江綽和莫邪派人盯着他,然後晾上幾日,這種溫水煮青蛙的套路想來也夠柳渙言喝上一壺,等什麼時候自己得了空,在把他拎出來給柳叙白好好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