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凜乖乖的從馬上翻下,方才他光顧着思考事情,完全不知自己倒了何處,擡眼望去,眼前一片山清水秀,蔥茏的樹木環繞在側,遮掩着後方的環成圓形的建築物。
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密林深處,沈凜跟在柳叙白和紫川身後,不一會隐藏在深林之中的建築便顯于眼前,層環落底的房屋結構讓他為之驚歎,每一環的樓台之上,都留有一條寬闊的通道,方便人們來回行走,每隔一段便落有一扇棕褐色的木門,想來應該是盟中之人居所,防落的欄杆之上挂滿了紅色的燈籠,正值深夜,眼前的景觀堪稱極美。
正當沈凜看着入迷的時候,柳叙白冷漠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沈凜回過神,快行兩步趕上柳叙白,紫川在一旁小聲詢問道:“公子,如何安頓他?”
“階下囚是什麼待遇他就是什麼待遇。”柳叙白難得發出了輕笑,他伸手撫住沈凜的後脖頸,貼在他耳邊說:“我北淵盟中有四十九座牢房,每一間都各有特色,沈聖子是貴客,自選一間如何?”
這是打算公報私仇嗎?沈凜對牢房沒什麼興趣,再可怕也比不了弱水牢,現在他更在意柳叙白與他對話的态度,雖是威懾之詞,但在他聽來卻覺得有些情趣之意,于是他也将唇靠近柳叙白的耳際,柔聲道:“那不知哪一間離公子的住所更近?公子替我選好不好?”
又來?柳叙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沈凜怎麼得了空就要調笑自己一番?明明剛才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怎麼卻被他反客為主了?柳叙白心中不爽的很,但嘴上依舊不肯服輸:“想離我更近?那好啊,我住的地方恰好有一間,隻不過是這四十九牢中最為嚴酷的一牢,你若是想,就去啊。”
“既然是公子替我選的,刀山火海我也去得。”沈凜依舊用言語挑戰着柳叙白的底線,柳叙白算是被他氣的不輕,于是對身旁的紫川說道:“沈聖子說了,要去極晝牢,你好生替他安排。”
“公子,極晝牢是不是有些……”紫川有些擔憂,畢竟沈凜在河洛城中養尊處優這麼久,突然讓他去這環境惡劣的極晝牢中,隻怕他撐不了一炷香。
“怕什麼,他不是有無色血嗎?極晝牢若是能要了他的命,河洛城這些年不是白忙乎了嗎?”柳叙白也想好好治治沈凜的頑性,不然總是有事沒事的戲弄自己,反正極晝牢就在自己的住所内,如果有什麼問題,他也能第一時間趕到。
紫川不敢違逆柳叙白的意思,所以隻得沖着沈凜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沈凜聽着二人的對話,還在想象極晝牢是什麼龍潭虎穴,居然能讓一向骁勇的紫川都談之色變。
他跟在紫川身後,不一會便到了柳叙白的住處,他的房間在層環建築的最後方,選這裡想來是因為可以避人耳目,行動方便,紫川将大門打開,然後領着沈凜向一旁的通往地下的階梯走去。
地下濕冷,一股黴腐之味撲面而來,這地下的空間遠比沈凜想象的要大,地下的解構沿用了地上的環形結構,隻不過不再是以木建構,取而代之的是堅硬的山石。
石門開啟,原本黑暗的地下被刺眼的光芒填滿,遙遙望去,牢房内被頂端的明珠照耀的形同雪地一般白潔無暇,連石壁原本的顔色都無法看清,沈凜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極緻的光明也如此的可怖。
原來這就是極晝牢,将人關在這樣的地方,根本無需施以任何刑法,隻要讓他靜坐在此,人就會發瘋,沈凜用被縛着的雙手撫摸了一下牆壁,果然,連石牆都刻意做成回音壁,自己的呼吸之聲都聽的分外清楚,極端的安靜與光照,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這些足以把一個正常人變成瘋子。
但這對于沈凜來說,無非是換了一個地方閉關,待紫川走後,他便用力将手上的繩子掙開,沈凜一邊揉搓着自己手腕一邊環視着周邊,此牢密不透風,牢内也沒有放可供犯人休息的草榻,這裡之所以可怕,就是因為他摧殘的,是人的意志。
這拷問人的手段,可真和當年在神域的柳叙白如出一轍,專攻犯人的精神世界,沈凜随意尋了一個地方坐下,然後單手一擡,将魔氣覆籠在明珠之上,遮擋它發出的光線,随着牢房内的光線漸暗,沈凜也心情也放松了下來。
正好沒人打擾,他便調出了千葉印記,想要嘗試看看能不能聯系到葉冰清,若不是上次葉冰清給他傳音,他都不知道千葉印記還可以這樣用,連着呼喚了幾聲,印記那邊都無人回應,沈凜心中有些擔憂。
按照葉冰清的說法,她是不能離開千葉空間太久的,但依照時日來算,葉冰清即便是休息也早該醒來,怎麼會遲遲不回應自己呢?難道是自己使用的方式不對嗎?沈凜開始了自我懷疑。
算了,反正暫時也回不去,先不考慮這個了,沈凜自我安慰道,他看着指尖已經愈合的傷口,心裡開始琢磨與桐雪父女相遇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