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了半天都不見沈凜醒來,柳叙白将手搭在了他的脈門之上,心率平穩,應該隻是單純暈過去了而已,柳叙白松了一口氣,看來即便是類長生種,這身體素質也十分過硬。
他揮手将頭頂的明珠滅去,牢房内立刻黑了下來,柳叙白将沈凜的上身扶起,然後随口嘟囔道:“你要是不這麼讨人厭,我也不至于非得把你關在這裡。”然後将随身的水袋拿出,想要将水喂給沈凜。
在極晝明珠的照射下,人會大量缺水,沈凜暈過去十之八九也是因為脫水,所以現在補充水分是首要之事,柳叙白剛将水袋的塞子打開,就聽到懷中的沈凜發出一聲淺笑:“呦,你還是蠻關心我的死活嘛。”
柳叙白的手停在空中,原本自責的表情立刻轉化成被戲耍後的憤怒,“你騙我?”
沈凜在他懷裡翻了個身,然後起身跪坐在柳叙白身前,上身向前探去,離柳叙白的臉隻有一寸之距,“我騙你什麼了?怎麼,犯人在牢裡還不許睡覺了嗎?北淵盟的規矩這麼不通人性?”
“你!”柳叙白暗罵自己多餘擔心他,于是想要起身離開,但他剛起身就被沈凜一手拽住,他原沒立穩,在這拉扯之下,直接坐倒在了沈凜身前。
“着什麼急,來都來了,琅環你不打算審問嗎?”此間的柳叙白年齡明顯小于自己,稱他琅環君有些不合身份,所以沈凜幹脆直呼他的小字,看着柳叙白又氣又怒的樣子他不由得笑意泛然。
“不許你叫我的小字。”柳叙白聽到沈凜用琅環二字稱呼他,心裡就更是窩火的很,但沈凜卻絲毫沒有收斂,而是繼續道:“那不叫琅環叫什麼?叙白?”
“都不許!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顯然提及真名一事,這是柳叙白的雷點,但沈凜偏要觸及,“這麼好聽的名字,起出來不就是讓人喊的嗎?你說是不是?琅環。”
“沈凜,你不要總是挑戰我!”柳叙白失了耐心,直接沖上前扼住沈凜的脖子,沈凜非但沒有退縮,反倒是将脖子露出任由他掐,而後溫語道:“總裝的兇神惡煞的,不累嗎?這裡又沒别人。”
僞裝被戳破,柳叙白掐着沈凜的手發出一絲顫抖,眼神慌亂了一瞬便立刻調整了回來,他壓住即将要爆發的火氣冷聲道:“就算我在旁人面前是裝的,但在你面前是真的!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招惹過你,你非要陰魂不散的取笑我?”
“我也很想知道。”沈凜雙眸閃出紅藍二色的氣焰,額間的印記也跳動了起來,柳叙白的動作僵在原地,空氣中浮落的塵灰也停滞了下來,沈凜使用了葉冰清賦予他暫停時間的權能。
現在,他要去柳叙白的神識空間看看,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許是之前沈凜已經被抽走過多次壽元,他也逐漸習慣了這種痛覺,所以這次的心絞痛并沒有想象中來的猛烈,他稍作調整,那痛感便消失不見。
一進入柳叙白的神識空間,沈凜便被震驚到,因為在這裡存在的記憶餘響的數量遠超他見過的任何人,如若不是知曉自己是身在神識空間,一定會将此處當成某地的煙火盛會。
不過也難怪,柳叙白是長生子,曆經千百年的記憶必然要比常人多出很多,想到這裡,沈凜腦内閃過一個有趣的想法,不知道柳叙白正身的神識空間内的餘響火焰,是不是可與這裡有的一比?
此地的火焰有分不同的焰色,想來應是對于事物重要性的記憶分化,他随意挑選了一團紅色的火焰俯身查閱。
意識被剝離到一處曠野之上,周圍種滿了蒼郁的垂柳,柳條長而細軟,正随風而動,可惜沈凜并不能感知這清爽的風動,他左右觀瞧,自己深處的位置像是這草坪的邊界,在他身後,便是一條流淌奔湧的長河,河水呈深深的藍黑色,完全無法看清河下的光景。
這應該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忘川吧,沈凜剛要向前一步,不遠處的對話聲便侵擾到了他的步伐。
“喂,你小心一點,這是忘川水,碰到會很疼的。”
是柳叙白的聲音,沈凜迎着陽光像聲源處望去,見他正在與什麼交談,對方背對着自己,看不到面容,但從衣着來看,應該也是個江湖中人。
“沒事,反正我也感覺不到。”對方的聲音讓沈凜眉目一緊,因為這正是他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