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覺得煩嗎?我記得你最是不喜歡别人這樣粘着你。”沈凜生怕自己的要求限制了柳叙白的自由,讓他感覺到不自在。
柳叙白摸了摸沈凜的劉海,心田泛起一股暖意,這麼乖巧懂事的沈凜可不多見,他輕笑着說道:“怎麼會,以前我不總也喜歡纏着你嗎?也沒見你說我煩,陪着你是我自願的。”
“等下和我去河洛城看看,紫川他們應該盤點的差不多了,捎帶陪你散散心。”柳叙白把沈凜放在桌子上的短竹笛挂回他的脖子上,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堅定沈凜并沒有發覺。
沈凜跟在柳叙白身後出了門,一路上都在回想昨晚的夢境,這段時間這種稀奇的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但那個将他喚回現實的人,他絲毫沒有頭緒。
為什麼要警告自己不要在夢境多留呢?
是夢境之中會有什麼危險嗎?
不,不對。
不是夢境,是現實,是現實裡要發生事情,所以對方才會催促自己趕快回來。
沈凜望了一眼身前的柳叙白,眼色一沉,先不論對方身份,光是他闖入自己的夢境專程來告誡自己的這一行為,就可以說明接下來在河洛城中應有事端要出現。
與唐韻的交鋒讓沈凜再度想起柳叙白的極端行為,這一次不能再讓柳叙白因為自己受難,雖然這個方式也許可以達成目的,但是他的心髒已經經受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河洛城的吊橋很快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沈凜上前一步牽住柳叙白的手,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他這一次一定要看緊柳叙白,不能讓他在孤身一人,不然保不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又做出什麼傻事。
雖然紫微宮在伏今朝的一番作弄下已經化為廢墟,但是從前安置着信徒的房舍還依舊□□,反正河洛城已經在北淵盟的控制之下,沈、柳二人順帶便在城内遊轉了起來。
柳叙白從前的活動範圍僅僅隻在血池十四獄,而沈凜也是近期才将活動範圍擴充到了瑤觀台府之外,河洛城對他們兩個來說,實在過于陌生,所以在去找紫川與雲宿之前,他們可以随處觀摩一下這河洛城中的景緻。
以前有三司命在,沈凜不敢太過放肆的探索,畢竟之前他在城裡亂轉完全是為了方便自己逃脫,那時的心情也與他現在截然不同,此時有柳叙白作伴,沈凜看這河洛城中的風景也順眼了很多。
他們行到信徒的生活區時,發覺此地依舊有人留守,不過這些并不是河洛城的府兵,而是那些被無色血诓騙的信徒的家屬。
在看到沈凜與柳叙白後,人們都不約而同的向着身後的房舍裡跑去,像是看到了瘟神一般。
沈凜倒是沒有在意他們的态度,他向柳叙白提議道:“琅環,我們去看看桐雪的住所怎麼樣?”
一想起那個勇敢的小姑娘,柳叙白就心生惋惜,雖然他隻與桐雪有過一面之緣,但心中還是對她抱有好感,畢竟如此單純的人,在這污濁的河洛城中并不多見。
“也好。”柳叙白應聲道,不過這裡房舍衆多,若是一家一家的挨個找,恐怕天黑也不一定能找到,所以他決定詢問一下正躲在暗處窺視他們的信衆家屬。
“勞駕,請問桐雪住在哪裡?”
柳叙白攔住一個正準備關窗閉門的男子,對方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後,立刻想要走開,但他的速度遠比不上沈凜。
真沒禮貌,沈凜一把将對方抓住,而後微顯愠色的說道:“跑什麼?看到了鬼了不成?”
“他是長生子!是惡孽之源!”男子被沈凜抓的手臂生疼,怨恨之餘,竟不顧場合的大聲嘶吼起來,這一句,讓一旁的柳叙白倍感震驚,他一直以為河洛城中的信衆都是對無色血極為虔誠的,就比如桐雪父女。
不過這樣的咒罵倒是讓柳叙白心中頗感欣慰,起碼,此人未曾被無色血的長生之能洗腦,尚有判斷力。
“你怎麼知道他是長生子?”沈凜的關注點放在了另一處,柳叙白的身份是昨日與北淵盟衆人對峙之時揭開的,按照北淵盟衆人的習慣,這種事情肯定盡可能捂着藏着,不然北淵盟很有可能會再度陷入危機,畢竟倒了一個河洛城,并不代表徹底湮滅了那些人渴求長生的欲望。
“哼,這城内都傳遍了,誰人不知他的身份?”男子奮力甩開沈凜,而後一臉幽怨的說道:“他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閉嘴!”沈凜一聽對方有意言語攻擊柳叙白,就直接将其手臂翻折按壓在門闆之上,“你再說一句我聽聽?”
“寒濯!别傷了他。”柳叙白見沈凜出手太重,便趕忙上前阻止,而後對着男子詢問了起來,“何故對我怨氣這般大?我隸屬北淵盟而非河洛城,原本就是對立之勢,再者,你若怨恨這無色血,又為何要委身于此?”
男子見不敵沈凜,便也不再惡言相向,隻是自顧自的叫罵了起來,“委身?你以為,河洛城的信衆都是自願加入的嗎?若不是三司命看上了我家的錢财,何故在宴客茶水中加料?”
說到這裡,男子神情變得哀傷了起來,“我遠遊在外未曾趕上家父壽宴,恐怕,我也會變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一家十六口啊!十六口!全數都死在了河洛城。”
“若不是看在我妹妹年紀小,恐怕前日施司命帶人的時候,她也難逃厄運。”
男子将手臂上的衣服撩開,皮肉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的齒印,每一個傷口都破皮見血,他繼續道:“沒了三司命,我固然是想帶着我妹妹離開,但是她已經離不開無色血了。”
這傷應該是由男子妹妹撕咬造成的,看來她現在已經有了癫狂之态。
男子又指了指身後空蕩蕩的房間,“想要去一次無色血宴,就要傾盡家财,我已經沒有任何銀錢可以支付這高昂的血錢。”
“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人,不就是長生子嗎?”
“若是他老老實實的待在風花渡,怎麼會給這塵寰降下災厄?所以,你遠比三司命更加令人痛恨。”
男子的一通怒罵,讓柳叙白直接噤了聲,他心中倍感愧疚,的确,雖然現在北淵盟接管了河洛城,大多數的無色血信徒也消亡在了與施子懿的地下一戰,可在這河洛城中,還有存活這一部分信徒以及他們的親眷。
這些人進退維谷,他們痛恨無色血但是卻有擺脫不了控制,而北淵盟雖然站在對立面,但卻不會接受被無色血侵入的人,隻能僵停在原地,自生自滅。
“長生子,你真是自私至極!”男子不願在于他們多說,伸手将柳叙白和沈凜推了出去,而後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柳叙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通漫罵弄得不知如何自處,他擡眼看着那些被騷動引來,且在一旁探頭探腦的人群,心裡難受不已,他在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憤怒,看到了絕望,看到了想要将他就地格殺的恨意。
“琅環,莫要聽他胡說,這事不怪你。”沈凜趕忙走過來摟住柳叙白,輕揉着他的肩頭以作安慰。
“不怪我?那要怪誰?”柳叙白慘淡的回答道,男子罵的每一句,他都猶記在心,曾經的愧疚之感再一次的湧上心頭,如果不是自己耐不住寂寞,想要離開風花渡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是是非非?
他已經懲罰了自己百年孤寂,但是這卻絲毫抵消不了他在此間犯下的罪。
即便成立了北淵盟,與河洛城對立而行,殺了始作俑者施子懿,但卻依然無法消除無色血對這塵世造成的影響。
柳叙白的心情已經被攪弄的淩亂不堪,之前想要去桐雪住所的想法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弄得蕩然無存,他轉身向着瑤觀台府的方向走去,一言不發。
沈凜趕忙追了上來,牽住柳叙白的手溫聲道:“琅環,沒事的,等紫川他們清理完,我們将河洛城内的銀錢歸還給他們便可,至于這些被無色血侵害的人,我恰好認識一位神醫,她也許會有辦法。”
他言下所指的,自然是葉冰清,雖然現在他與葉冰清失去了聯系,但是想要安撫現在的柳叙白,隻能暫時搬出她來,但柳叙白卻搖搖頭:“金銀本就是身外物,失去再得倒也無妨,便是依你所言,他們症狀有人可治,這也消除不了我造的孽。”
“那些人都因無色血而家破人亡,我總是有着能讓人長生的能力,也無法讓逝去的人死而複生。”
“這樣的痛苦,我彌補不了。”
柳叙白長歎一聲,心裡不是滋味的很,“罪孽就是罪孽,洗不幹淨的。”
“我沒什麼好責怨的,這錯誤就是我引發的。”
沈凜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柳叙白似乎已經陷在了自己的情緒當中,所以根本沒有心思再與他聊下去,索性沈凜就陪在他身邊,開始自我思考。
剛才那個男子提到了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線索,城内現在人盡皆知柳叙白是長生子的事情,這不像是北淵盟的人走漏風聲,更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三司命已死,伏今朝也被自己親手斬殺,那是誰在攪弄風雲?
是從哪裡跑出來的不速之客?沈凜對此深表懷疑,柳叙白的身份公開,對那個人來說,能帶來什麼好處?
沈凜很快就找到了問題的原點,柳叙白與無色血息息相關,如今河洛城中已經有不少人得了消息,已經有所躁動,那麼這個事情是否也已經傳到了外界?
他心下一驚,若真是如此,恐怕事情就糟糕了,一旦消息散開,河洛城又斷了供血,恐怕柳叙白很快就會被當做戰利品一樣的被人觊觎。
河洛城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完全是因為元歌的調控與幫襯,現在若是靠北淵盟這樣一支人馬抵禦外敵,恐怕全都得折在這裡。
是誰?到底是誰?
沈凜在腦子裡翻騰了好幾遍,也沒有再擠出來一個名字,正巧行到了瑤觀台府,他便暫時将思緒收攏了起來,看來他還得花點時間自己琢磨,對柳叙白的看護也得加倍。
“公子。”剛踏入瑤觀台府,紫川就迎了上來,他受傷的手臂已經經過了醫治,被繃帶木闆固定在胸前,臉上的塵灰依在,看來昨夜他都未曾安歇。“河洛城地上的一切都已清點完畢,但是地下的通道實在過于繁密,一時半刻還不能完全整頓出來,公子可能還要再等上一些時日。”
“雲宿呢?”柳叙白看了看周圍正在忙碌的門人,裡面并沒有雲宿的身影,故而問詢道,紫川指了指紫微宮的塌陷處,“盟主帶人下去勘察,暫時還沒回來,大約已有一個時辰。”
聽聞此言,柳叙白眉目一緊,牽着沈凜的手也不覺的抖了抖,這動作雖然不大,但是沈凜卻感覺到了他的擔心,昨日太過忘情,他還沒多問幾句紫微宮下的情況,按照之前尚唯軒和伏今朝留下的地圖所示,此地之下雖有地道,但不過是做通往之用,雲宿下去這麼久還未從其他出口出來,這有些不大對勁。
“琅環,你昨天在下面可有發現什麼?”
柳叙白遲疑了半刻,顯然他失聯的那段時間應該是覺察到了什麼,見他猶疑,沈凜便走到他身前扳住他的肩嚴正的說道:“别瞞我,發現什麼了?你若不說,我就自己去查。”
看他态度強硬,柳叙白便隻得開了口,“我發現,河洛城的地下結構,看起來不太對勁。”他拉着沈凜走到了坍塌處,然後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地下的時候,施子懿曾經多次利用暗道來掩蔽行迹,那個時候我隻覺得這地道是方便他脫身和轉移才設置的。”
“但你有沒有想過,河洛城四面皆是高崖,即便這地道設立的再好,如遇強敵來襲,除了吊橋再無他路。”
經他這麼一說,沈凜也開始回想起第一次在高處觀望河洛城全景之時的場景,确如柳叙白所說,這地道的鋪設尤為多餘,再加上通道狹窄,宛若迷宮,根本不适合大量運輸物資或是遁迹。
“我在紫微宮底的時候,雖目不見物,但卻感知到了湧動的風向。”柳叙白淡淡的說道,“之所以沒有那麼快的上來,是我在下方摸索的走了走。”
“此處可達祭壇中心,那條路你應該記得,那裡除了人屋與藏物室,還有兩道隐藏起來的門,按照構造來說,剛好可以通向四個方向。”
柳叙白的講述讓沈凜也開始陷入沉思,河洛城的結構他多少還有些了解,若以祭壇為中心,那瑤觀台府以及分化的信徒居所就剛好對應了陰陽五行,但這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畢竟依照風水來建造城鎮實在太正常不過。
“我重回了那間施子懿布設的新房,發現那個房間四牆之上的還留有很多不同大小的暗門,有的小到根本無法容下一個孩童穿過,我試着以投石回音的方式深探,那些通道之間都有貫連,而且每個房室的角落都有不規則的排水口。”
“還記得遇到桐雪的那個房室嗎?就是施子懿葬身的地方,我們都親眼看到了他貯藏的忘川水數量有多龐大。”
柳叙白說道此處,眉頭開始蹙緊,沈凜用手抵在下颌眼神微眯,是啊,施子懿儲存的忘川水之多,足以将整個河洛城填滿,難道他是怕河洛城有朝一日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做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嗎?
“寒濯你設想看看,假定以紫微宮為首,祭壇為身,信徒居所為肢,那地下的這些密布的通道,像不像是連接他們的血管經脈?”
柳叙白一言點醒夢中人,沈凜腦子轉的飛快,如果抛開五行之說,那河洛城的結構便像極了一個仰躺的人形,這地道不恰好就是人的脈絡走向嗎?所以才會架構如此的曲折。
忘川水若将其填沒,便等同激活了整座城的血脈連結。
這座城,是活的。
當這個想法進入沈凜的腦海之時,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在琉璃壁中的時候便發覺施子懿在房室之中做了引流裝置,原來都是為了方便忘川水的引渡。
這麼大的工程,他是怎麼瞞着尚唯軒和水湘之完成的?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沈凜太久,因為當初桐雪的出現就剛好可以解釋此事,施子懿多半是利用了那些已經失了神志的信徒,反正從不會有人在意他們的去向,若是死了便直接投入忘川水消融,根本死無對證。
元歌到底在謀劃什麼?他煞費苦心的讓施子懿改造河洛城,是為了什麼?
“等雲宿回來,讓他來見我。”柳叙白将話說于紫川之後,便對沈凜說道:“走吧,去你的院子待一會等等消息。”
也行,反正他們兩個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倒不如帶着柳叙白去散心,聽了柳叙白的判斷之後,沈凜便決定将剛才自己所思之事告知于他。
河洛城的事情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簡單,一座随時可能複活的城池,一個未知的敵人,還有這已經傳播開的消息,處處都透着詭異。
等到了沈凜從前居住的院内,柳叙白便看到房内一片狼藉,之前沈凜與伏今朝對招的時候,将這裡砸的七零八碎,沈凜見狀,趕忙上前收拾。
“琅環,你在院子裡坐一會吧,我現在收整一下。”
“沒關系,我和你一起。”柳叙白倒是也沒有打算躲懶,反倒是快沈凜一步,先走進了房内,二人将碎掉的器物暫且堆在了房外,而後又将桌子恢複到原位。
現在河洛城中的信衆死的死瘋的瘋,所以沈凜也不知道他們平時将宴客用的茶水杯盞都放置何處,所以隻能委屈柳叙白暫時小坐一會,等回了北淵盟再說。
趁着等待這空檔,沈凜将剛才自己所想的事情都同柳叙白說了個盡,他可不想瞞着柳叙白,因為這種掖着藏着造成的誤會已經太多,還是直言坦白的好。
柳叙白聽完立刻蹙起了眉頭,昨日隻有北淵盟的人在場,難不成是他們中間又出了一個吃裡扒外的叛徒?
可很快柳叙白就覺得這個設想存在很大的漏洞,若是盟内的人有這樣的想法,肯定不會讓事情張揚出去,在北淵盟内動手豈不是更方便?那是自己的地盤,防備心也降下很多。
若他是那個隐藏在幕後的人,一定會選擇按下不表,然後伺機而動。
看來,自己又被人盯上了,而且這次的對手不簡單,居然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這可遠比施子懿要聰明的多。
“不管對方意欲何為,無色血決不能再落入他人之手。”
“寒濯,若是有人企圖染指無色血,你甯可用忘川水殺了我也不能讓它延續下去。”
沈凜最是怕聽到柳叙白說這樣的話,他趕忙走到柳叙白的身邊,俯跪在他腿旁,輕撫着他的膝頭道:“别說傻話,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會那麼快分開的。”
“有我在,不會有人能傷到你的。”
這話柳叙白聽着很是安心,剛才積壓的郁悶也散去不少,他伸手摸了摸沈凜的臉頰,溫柔的笑道:“你還同從前一樣,總是這般的護我。”
“不然呢,你可是我的妻子,我不護你護誰?”沈凜吐了吐舌頭,握着柳叙白的手指啃咬了起來,“這世上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你。”說完,嘴角的笑意便顯露了出來。
此言一語雙關,柳叙白一聽就知道他意有所指,馬上将手抽回道:“啧,怎麼好好一句話讓你說的如此下流?”
“下流嗎?琅環想到哪裡去了?”沈凜明知顧問道,柳叙白被他問的語塞不止,臉上也紅暈盡顯。
這分明就是給自己下套,這怎麼說都是他沈凜占上風,柳叙白氣的在沈凜胸口錘了一拳,站起身打算換個離他遠一點的地方坐。
怎想沈凜根本沒打算放他走,拎着他的衣帶将他拖了回來箍在懷中,“怎麼,非得到床上才肯好好回答是嗎?”
“哼,到了床上我也未必會答!反正誰欺負誰這事情還說不準呢,别說的如此笃定。”柳叙白捏起沈凜的下巴,眼神異常堅定的說道:“下次,我會讓你下不來床。”
呦,好大的口氣,沈凜聽着倒是分外舒服,雖然這是柳叙白賭氣之詞,但至少他又有了借口,可以随時不計情況代價的強行上壘。
此間的柳叙白,還真别有一番意趣啊。
若不是還在等雲宿的消息,沈凜現在肯定合上門在這房間給柳叙白好好上一課,但是畢竟是大白天,北淵盟的人也都在忙碌,這時機實在不合适,但若什麼都不做,他總覺得浪費了這千載難逢的時刻。
“反正也是等,你要不要睡一會?”沈凜柔聲道,拉着柳叙白躺在床鋪上休息。
“不累,隻是在想剛才發生的事情。”柳叙白歎息着說道。
沈凜學着柳叙白的樣子,用指節刮了刮他的鼻子說道,“現在我們身在河洛城,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此,不易做什麼大動作。”
“不知琅環可有方式聯系到紫绫鸢?”
“呦?你又打算幹什麼?”一聽這個,柳叙白好像又來了力氣,馬上注視着沈凜。
這是什麼表情?吃醋嗎?沈凜看着柳叙白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禁下了這樣的判斷,“想什麼呢?想要知道外界的風聲,北淵盟的人都太過顯眼,紫绫鸢名義上與河洛城有所瓜葛,暗下因為紫川的原因同北淵盟也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卡在正邪黑白之間,再加上她不涉江湖事,打聽事情也不會被人察覺。”
聽沈凜這麼解釋,柳叙白才終于眉頭舒緩,他倒是沒有吃醋,隻是有些迷惑而已,但現在既然知道了緣由,自己倒也就不用瞎猜了,他将手疊放在腦袋後,點點頭道:“有,她的夫郎是藥王谷中人,我可以給她傳信打聽,不過,你想知道什麼?我總得說明問題吧?”
“我要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你是長生子的事情,如果她願意,可以再細緻的打聽一下,他們都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沈凜往他身邊一躺,笑着說道。
“行,我等下就去,紫绫鸢我接觸過幾日,倒是和紫川一樣,辦事靠譜的很,你可真會選。”柳叙白本能的往沈凜懷中靠了靠。
二人一直待到了日落時分,紫微宮那邊還是沒有消息,柳叙白有些等不下去,先是在桌前将給藥王谷的信函寫好,便拉着沈凜又去了事發現場探查消息。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們抵達紫微宮廢墟之時,雲宿剛好從地下上來,見到柳叙白之後,他顧不得休息趕忙彙報起來地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