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凜可以禦劍直達皇宮,但他現在腦子一片混沌,還需要點時間慢慢整理思緒,所以他便步行着邊走邊想。
除了剛才和葉冰清讨論的那個問題,他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更亟待解決,既然慕浮生如此在意柳叙白,又何要陷他于不義之地?
既然這麼處心積慮的籌謀,就不該如此苛待他才對,難道面對這樣的境況,他不怕柳叙白直接甩手離去嗎?
除非……除非柳叙白有不能離開的理由,比如,被引心痋控制的某人。
想通這一點,沈凜便感覺思維回到了正軌上,柳叙白所說的局,是否除了對抗東主,也包括反抗慕浮生?
假設慕浮生最初确實是想給柳叙白一個未來,但這是基于寰燼的意識體下的行為,所以千方百計的将他哄到了玉澤州,但随着慕浮生的身份變化,行為與思想模式也不再如從前那般,所以柳叙白應該也是起了想要再次出走的念頭,而慕浮生必然會提出一個交換的條件來拖住他。
那按照這個邏輯,這個條件是否可能是自己呢?沈凜想起了之前在手臂上那條已經消失的紅線。
沈凜越想心裡覺得可怕,寰燼和慕浮生共存一體,寰燼雖然看盡人間事,但是慕浮生本格卻依然具有着單純的人格,當無上的權利加身,他發覺一切得到的輕而易舉,是否會因此而變得更加極端了呢?
欲望是會膨脹的,尤其是這種不費心裡便可輕易得到的感覺,它隻會不斷催化人心中的惡念,一旦有無法控制的東西出現,他本能好勝欲和占有欲就會被激活。
得不到的,才會讓人更加迷失。
暫且可以将慕浮生視作同時具備兩個人格,自己與柳叙白各符合他其中一個人格的需要,但若這他與柳叙白之間産生了情感,那慕浮生會怎麼樣?沈凜一拍大腿,他終于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他會瘋。
慕浮生會瘋。
沈凜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有關柳叙白的畫面,他好像未有關注過柳叙白手臂上是否有引心痋的紅線,看來要借着再有背景載入的時候細細觀查了。
不知不覺間,沈凜已經走到皇宮大門外,上一次還是言漣帶着自己入宮才沒迷路,這次恐怕要自己摸着來了,這個時候慕浮生應該是在撷陽殿内,好在主君的寝宮一般都在正位,所以隻要多走幾個院落就可以找到。
撷陽殿前大門緊閉,沈凜張望了一陣,言漣竟然沒有在殿外候着聽命,難不成又去執行什麼隐蔽的任務去了?
他輕輕推開門,殿中擺設一如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樣,未曾改變,他掠過會客廳繼續向裡走去,但寝殿之内卻沒有慕浮生的身影。
怎麼慕浮生也不在,這人都去哪裡了?他這皇帝當的可真是逍遙,說不見蹤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既然來都來了,就不如也在這裡翻找一下吧!慕浮生的房間沒什麼特殊之處,這種隻是一味以奢侈之物堆砌的裝飾沈凜看的實在是太多,所以也并沒有過多觀賞,但這房間之中有一樣東西十分的突兀,與所有的陳設都格格不入,在靠窗的位置,竟然擺放一張木質的輪椅。
這東西,他在第一樓的頂層房間中曾經看到過,當時他認為是柳叙白因身體不适才使用的,現在在慕浮生的寝殿内再見此物,沈凜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慕浮生有寰燼之力附體,根本用不到在這些,那這把輪椅,應該還是留給柳叙白的。
他走上前去将輪椅翻轉過來,上面并無落塵,這便可以說明,在時間停止運轉前,它還在被人使用,沈凜低身坐在了輪椅之上,耳邊便又傳來了慕浮生的聲音。
“琅環,你能不能開口和我說句話?”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慕浮生的形象突然在沈凜眼前清晰了起來,他正半跪在柳叙白的身前,柳叙白安靜的坐在輪椅之上,沒有絲毫動容,他目光投向窗外,凝視着那一片陰霾的天空。
他與柳叙白對話時竟然沒用“朕”,反倒是用了“我”來指代自己,看來後期他們熟絡的程度已經非比尋常。
但柳叙白的狀态卻出乎意料差,他的面容慘白神色黯然,臉上似乎被什麼尖銳之物所劃傷,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傷口,嘴角處挂着未散去的淤青,脖頸上則是一片焦爛發黑的灼傷,手腳處還帶着之前在第一樓看到的枷環。更讓沈凜震驚的是,柳叙白的左眼處纏着一圈白色的紗布,而紗布之下還隐隐滲血。
“琅環……”
慕浮生将柳叙白的手拿去貼在臉側,話語依舊深情,但柳叙白就如同木偶一般未曾理會,任由着慕浮生趴在他的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