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失去了柳叙白。
淚眼朦胧之中,他看到了柳叙白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指,指甲處翻折斷裂,他像是明白了什麼,擡眼望向一旁被自己擊飛的棺蓋,那内側石料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帶血的抓痕。
柳叙白是被人活埋悶死在這石棺中的。
他在入棺之後,還活着,但是他無力推開這棺蓋,隻能在這黑暗中做最微弱的反抗,直到最後意識消失。
沈凜不敢想象,柳叙白在着石棺之中是有多絕望,他甚至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隻能安靜的停着自己的心跳逐漸變緩,血液凝固,最終帶着滿腔的委屈死去。
“慕、浮、生!”
“你找死!”沈凜憤恨喊道,他知道,柳叙白的死一定是慕浮生所為,他不是心中一直在意柳叙白嗎?為什麼要将他折磨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方式讓他這麼痛苦的死去?
柳叙白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樣非人的待遇?
葉冰清雖不忍直視柳叙白的樣子,但她還是走到沈凜身邊,用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淮洲,他死了,早在我們來之前,就死了。”
“你……節哀吧……”葉冰清思索了很久,實在說不出什麼能安慰他的話。
“我節哀?”
“我不節哀!傷害他的人還活着,我節什麼哀?”
“我沈凜生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該節哀,是他慕浮生!”沈凜惡狠狠的盯着石座上封印的慕浮生,他現在隻想将慕浮生碎屍萬段。
慕浮生似乎被他這聲音驚動,封印之後的身軀出現了微微的挪移,似有要醒來的征兆,沈凜将柳叙白輕輕放在一旁,提劍就要上前将這孽物虐殺,但葉冰清卻擋在他身前,死死抓着他的衣袖。
“淮洲!你冷靜點,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要殺也不是現在!”
“他和庭宣的事情我們還不清楚,宋景已死,唯一知道内幕的隻有他,你别沖動好不好!”
沈凜甩開葉冰清,執意向前走去,四下魔氣驟起,他現在腦子哪裡還裝的下這些事情,蕭止、玉蘭台的舊賬還未和慕浮生算清,現在又多了柳叙白,他絕不可能放過慕浮生。
他要讓慕浮生知道,傷害柳叙白,是他這輩子最該後悔的事情。
誰也不能這樣對待他的摯愛、他的師尊!
“淮洲!你這樣的錯還要犯幾次才罷休!”葉冰清見勸不住沈凜,便飄到他身前,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此間的庭宣死了你聽到了嗎!”
“你就算現在把這個孽物刺個千瘡百孔他也活不過來!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難道你希望現世的庭宣也因為你沖動的行為而再遭劫難嗎?”
“我知道你難受,我理解,我明白,但是你現在就是再想殺慕浮生也給我憋回去!”
“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葉冰清也是動了真格,即便是靈體形态的她運用的力量有限,但是鎮壓狂暴的沈凜還是足夠的。
“阿姊!你要和我動手嗎?”
“你因為這個孽物,要和我動手?”
“琅環君與你共同執政多年,你居然為了這個孽物阻我為他報仇?”
“莫說是阿姊你,今日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慕浮生也必須死!”
沈凜這時候腦子幾近空白,心魔似乎擺脫了束縛,正在一點點的将他吞噬,葉冰清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隻知道,現在誰擋在他面要阻止他殺慕浮生,誰就是敵人。
他無法再克制那顆想要殺戮的心。
沒有人可以這麼傷害柳叙白,沒有人!
他在這異界之中小心謹慎,絲毫不敢做超出身份的任何事,但是這一次,他不想考慮後果。
就算是被天道清算,他也必須要為此間的柳叙白讨個公道。
他要殺了慕浮生。
他要将這個孽物挫骨揚灰。
葉冰清不再和他廢話,周身閃起青色的光耀,足部輕點之地水光波動,繼而從下生長起青綠色半透狀的藤蔓,藤蔓之上盛開出朵朵新桃,她揚手一擡,那帶花的藤蔓便向着沈凜沖去。
沈凜持劍相抵,輕松将她這一擊化解,藤蔓被擊碎的瞬間,在他的頭頂之上綻開了桃花的虛影,葉冰清身輕如燕,就在沈凜仰頭觀看的時候,移形換影般的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待他反應過來,葉冰清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雙指一并,燃起靈焰,飛速點了沈凜背後的幾道大穴,靈力入體後,沈凜原本被魔氣覆蓋的雙眼泛起一絲青黃色的光,葉冰清去指換掌,貼着沈凜的後心,将一道天尊符印打入他的體内。
雖然天魔之體可以免疫神力的侵蝕,但葉冰清使用的是治愈之術,再加上柳叙白留在沈凜體内的靈心道骨有所感應,裡應外合之下,他的身體很快便将葉冰清的靈力全數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