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柳叙白的身形就開始閃起白色的微光,身形也開始變得透明,沈凜剛剛平複好的心緒刹那間又被調動了起來,他放在柳叙白肩上的手逐漸下沉,實體的觸覺變得越發微弱,顯然柳叙白的身體即将消失,他還什麼都沒有和柳叙白說,他不能就這樣的離開,沈凜的手逐漸縮緊,好像隻要他攥的夠緊,就能将柳叙白留下。
看着自己身上的熒光陣陣,柳叙白先是笑歎了一聲,然後便擡手撫了撫沈凜的發絲柔聲道:“我的時間到了,先走了,能再看你一眼,真好。”
他足尖一踮,将自己的唇送到了沈凜的唇面上,那溫熱氣息在沈凜的面頰散湧,沈凜有些不知所措,淺淺一吻後,柳叙白的身形便開始分解成星星點點的光斑。
“再會,寒濯。”
為什麼要現在和自己說這些,為什麼不能等到碎片歸位後,再與自己說明呢?
不是說了要一起面對嗎?怎麼這話說的像是要永遠不想見一樣?
“琅環君!”沈凜手下一空,驟然的失力讓他向前一栽,他踏出兩步穩住身形後,想要抓住那些飛散的熒火,但周圍的白色空間突然彎折扭曲,根本不由得他駐留一分便将他傳送到了另一個位面當中。
“别走琅環君!”他大聲的挽留道,但他的聲音似乎淹沒在了黑暗之中,除了陣陣回響再無任何反饋,随後他感覺靈魂似乎回歸到了身體之中,他疲憊的睜開眼,渾身酸疼,他艱難地支撐着自己坐了起來。
這是在哪裡?沈凜揉揉眼睛,還沒等他看清眼前的事物,就感覺背上被人狠狠拍了一下,這一下的力道不小,差一點讓他直接昏過去。
“沈兄啊,你這酒量還是一如既往地差啊。”
玉蘭台的聲音?沈凜的眼睛逐漸聚焦,沒有錯,眼前這個活蹦亂跳打趣自己的正是玉蘭台,他眼神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陳設他都熟悉的很,這裡還是玉澤州的将軍府。
所以,平行世界的替換,是成功了?
“将軍醒了嗎?要不要喝醒酒湯?”蕭止剛巧從門口路過,他身上穿着之前自己買給他的錦鯉繡紋的華服,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盛放着滿滿一碗的湯水。
蕭止也在,看來是成功了,葉冰清呢?沈凜環視了一下周圍,并沒有看到她,難道是先行回千葉世界了嗎?
“将軍,趁熱喝了吧,等下你還要進宮呢。”蕭止出言提醒道,沈凜的大腦還處于宕機狀态,所以完全應接不暇,玉蘭台看他一臉懵,便撇了撇嘴說道:“剛才陛下宣召,叫你去宮裡一趟,快點起來收拾收拾,不然到時候陛下怪罪,你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哦。”
慕浮生嗎?雖然在現實之中他已經和慕浮生完全決裂,但是在這個平行世界中,慕浮生并沒有與寰燼達成共生契約,所以他要面對的,不過是個凡人皇帝罷了。
“蕭止,你還不抓緊時間,這兒交給我,你快去備馬車。”玉蘭台一把拿過湯碗,捏着沈凜的嘴直接灌了進去,沈凜根本沒有做好要喝湯的準備,所以玉蘭台這麼一弄,他被嗆的連連咳嗽,好在着醒酒湯不算熱,不然指定要燙掉他一層皮。
蕭止一看這亂局,馬上撒丫子跑開,這個時候他要是多待一會,指不定要被沈凜拿住當出氣筒。
“有你這麼喂湯的嗎?”沈凜推開玉蘭台,然後将殘留在嘴邊的湯汁抹幹淨,身上的裡衣也湯水被打濕,這下還得專門換個衣服,真是越幫越忙。
“呦,你還嫌棄上我了?你想要人伺候你,不如趕快娶個賢妻,到時候這些事情都交給她來做,我也落個清閑。”玉蘭台撇撇嘴,語氣裡竟是責怪他不知好歹。
雖然這剛醒來就被折騰了半天,但沈凜心裡還是有些欣慰的,吵是吵了些,但是終歸他們都還活着。
不知道是因為得了新衣服過于歡喜,還是因為在第一樓玩開心了,蕭止今日駕的車十分的平穩,完全沒有之前的颠簸之态,沈凜坐在馬車内不禁笑道,這小子平時一定就是憋着壞報複自己。
召見依舊安排在撷陽殿,宮門之外言漣已經等待多時,這個時候沈凜是好奇的,因為如果沒有引心痋控制的話,言漣為什麼不選擇離開呢?
沈凜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趁着慕浮生還沒回到撷陽殿之前,他将千葉印記打開,此刻有關琅琊的背景全部被嶄新的文字替代,有關言漣的部分也清晰的标注了出來。
言漣之所以效忠慕浮生,理由很簡單,因為慕浮生允了他與蘇渺曼的婚事,當然代價還是一樣的,就是不得将此事宣于明面,且必須接任十二樂師首席之位,這個組織走到今時今日,已經隻剩下他與蘇渺曼兩位舊人,慕浮生想要穩坐皇位,自然還是需要這樣見不得光的勢力存在。
不過可喜的是,這個時候的蘇渺曼也已有了身孕,這一次,她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将孩子誕下。
有關錦瑟的所有,依舊保持着空白,再也無人記得,有關他的一切。
這也許是柳叙白想要的結局吧。
從此,孑然一身,與這塵世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