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沈凜側頭相詢。
“我們對玲珑匣的認知,完全受當日所見的壁畫影響,如果我們摒棄這個固有思維,将它的效用更深入化一些,這個匣子也許最開始并不是用來存放佛蓮的。”
“它能帶你來到問天峰,是因為它具備空間躍遷的能力,這一點與浮陵古都的遷移方式很是相似。”柳叙白捏着下巴緩緩說道。
假設玲珑匣内曾經有一個類似于方位指向的物件,此物應與領航者有這密不可分的關系,譬如魂魄靈脈等,它可以用來操控都城躍遷,并且确認古國位移的精準,就如指南針羅盤一般,但在偃師們離開後,帶走了這樣東西,匣子本身也就失去了方向,開始随機選擇地方墜落。
商瓷曾說過,這匣子的躍遷力量源自于千葉法陣,也就是說,偃師在那個時候對千葉世界的了解就已經遠超幾界中最為熟悉的靈族,他們不止對知曉了千葉世界的存在,更是找到了可以合理利用這股力量的方式。
直到後來玲珑匣用來存放佛蓮蓮芯,所以自然而然将佛蓮作為了唯一指向标,而身為複生體之一的沈凜,則可以與匣子産生共鳴,但因為沈凜那個時候能力尚欠且并不知道玲珑匣的作用,所以躍遷的位置沒有穿越空間,而是将他移送到了同時空間下的九阙城。
柳叙白在問天峰遇到的神域甲兵,除了是來捉拿沈凜,他們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任務,就是回收與沈凜一同迫降在問天峰的玲珑匣。
“既然玲珑匣沒有出現在九阙城和魔宗,那就說明,此物一定還留在東主身邊。”柳叙白的話音剛落,沈凜就立馬心領神會。
玲珑匣的下落,就是東主所在的位置,按照都雲谏的手記來看,宋景轉移出去的那一批凝露寒冰,很有可能就是與玲珑匣有關,所以未央庭的凝露寒冰才會有隻進不出的記錄。
就在此時,沈凜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就是關押在魔宗地牢内的姬戎涅的侍妾,現在再想,那個女人的身份他并沒有細細查證過,能持有玲珑匣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偃師一族的遺脈。
那個女人應該是在執行東主的命令時,動了其他的心思,正逢魔宗内亂,群龍無首,不滿足于現狀的她,最終還是對魔宗之位産生了觊觎之心,而借由折磨而妄圖虐殺魔宗皇儲的決定,多半也是那個女人的私下暗定的。
姬戎涅的投靠,應該也是因為她的慫恿。這才順利促成了魔宗與神域這條暗線,而她的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老謀深算的東主?她落得現在的下場,便是因為忤逆了東主的意思,而遭受的懲罰。
沈凜内心有些慶幸,好在留了那個女人一命,既然她是知情者,找她詢問玲珑匣的使用方法或定位應該是再合适不過。
“寒濯,你……”柳叙白猶豫了一下,他内心之中,是希望沈凜可以回魔宗一趟,這樣方便他向那個女人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但剛才沈凜才對自己發過脾氣,說要寸步不離,現在提出這樣的請求,很有可能讓沈凜再次暴走。
“我不會走,如果琅環君想要從那個女人嘴裡知道些什麼,我可以風律傳書給将離,但是想要我離開神域,絕不可能。”沈凜知道柳叙白在想什麼,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所以便毫無保留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還真是言出必行。”柳叙白笑着刮了一下沈凜的鼻尖,雖然他人轉達可能出現纰漏,但是他信的過将離,便也做了退讓。“聽你的,你即刻聯系将離,我等着他的消息。”
就在二人探讨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聲輕輕的扣門之音,“神君,他們到了。”這聲音出自陸竹笙,還沒等柳叙白去開門,沈凜就先行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
“剛說的話,琅環君可是忘了?要見人可以,但是不能離開這裡,讓他們進來。”
柳叙白有些無奈,這畢竟是自己的寝殿,在這裡說話多有不便,但剛才他已經答應了沈凜,現在隻能硬着頭皮對着門外的陸竹笙說道:“竹笙,你叫他們進來說話吧。”
見柳叙白乖乖聽話,沈凜便開心的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算是對他順應的獎勵,但柳叙白卻直接翻了個白眼,這種時候,他總覺得沈凜像個孩子一樣,喜怒都直接挂在臉上,一旦滿足了他的訴求,就會高興的不得了。
不一會,陸竹笙就帶着花扇裡、華胥、傅君懷還有蘇沂行到了房門之外,柳叙白聽到了腳步聲,便走過來将門打開。
柳叙白的心中是激動的,他不知道這些年大家過得究竟如何,是否還像從前一樣,所有的思緒一下沖上了大腦,以至于他怔在原地,開門的手也扁的緩慢起來。
門闆開啟的一瞬間,他終于見到了久違的面容,那些曾經一直與他并肩作戰的故人,還都是記憶中的模樣,他挨個打量着。
花扇裡雙眼含淚,頭頂的狐耳微微顫抖,顯然是因為見到柳叙白後情緒波動所緻,身後的狐尾依舊保持着原本光潤的色澤,柳叙白記得,他以前總是抽空就要打理着狐尾,時長弄得滿屋毛發,這俏皮靈動的樣子,未曾改變。
華胥則一改之前青澀的模樣,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門生,衣衫闆正幹淨,眼神裡也多了幾分肅殺之色,想來在天罰司的這段時日,已經讓他抹去了前塵的軟弱,成長成了一個秉公辦事的執法者。
傅君懷和蘇沂依舊保持着從前的反差,一個不苟言笑,一個散漫無度,但這就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便是因為兩個人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所以在盯對事宜的時候才會從多角度出發,由他們經手的軍機要件從沒出過問題。
衆人容顔依舊,隻不過神态都不似從前那般意氣風發,而是多了些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