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庭内折騰了一晚,二人的休息時間彌足珍貴,好在柳叙白是真的累了,所以在沈凜安撫後入睡并沒有什麼困難,沈凜便這樣摟着他,直到他睡着才敢合眼。
第二天的初晨,沈凜還是最先醒來,當他看到柳叙白還在安睡,便蹑手蹑腳的下了床,雖然未央庭的衆人對他沒有好感,但是為了讓柳叙白多休息休息,他還是打算先行同衆人複盤。
當然,沈凜并不放心将柳叙白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便使用了當初在古恒所用的招數,以紅蓮業火幻化一個分形,如果柳叙白這邊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可以第一時間察覺,然後瞬時切回此處,再不濟,還能作為肉盾替柳叙白當下一些緻命的傷害。
大殿内,來的最早的依舊是風知還與陸竹笙,他們二人以前常年生活在軍中,所以對于時間的把控很是苛刻,所以隻會提前絕不會晚到,沈凜不僅暗笑,相比之下,這蘇沂和傅君懷還真是愛遲到,都是柳叙白這些年慣出來的,不過多睡一會有利于恢複精神,倒也無傷大雅,不必介意。
一看有人出來,風知還便打算起身相迎,但見是沈凜,他便坐在原地沒有動,然後沒好氣的說道:“神君呢?”
“連日忙碌有些身體吃不消,讓他多睡一會吧!畢竟,他的身體不似從前了。”沈凜難得願意好好說話,但卻弄得風知還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的對話方式一向是吵架拌嘴,如今心平氣和的說話,風知還總感覺别扭的很,索性講嘴閉了起來,不再回應。
“抱歉抱歉,睡過時辰了!”好在蘇沂來的及時,剛好将現在尴尬的氣氛打破,顯然蘇沂來的比較着急,身上的衣服還沒有穿戴整齊,腰間玉帶七扭八歪,直到踏入大殿後,他才開始整理自己這狼狽的模樣。
陸竹笙也少見的笑了起來,畢竟他從沒有見過蘇沂這麼手忙腳亂過,以前來晚了也隻是打個招呼,起碼是穿戴整齊的,想來是因為柳叙白在,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沒有将衣服整理好就匆匆出了門,“來了就快坐下,等君懷來了便可開始複盤了。”
“要不派個人去催催,該不會是睡前貪杯,喝的不省人事了吧?”風知還嗤笑了一聲,傅君懷有睡前飲酒的習慣,這是未央庭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昨夜回去的較遲,很有可能酒醉未醒。
這個提議衆人都表示贊同,所以便遣了一名甲兵去問詢,衆人便繼續坐在大堂喝茶等待,不一會,甲兵慌忙趕回,告知了他們一個壞消息。
傅君懷并不在房内。
甲兵敲了多次門,裡面都無人應答,便推開門向裡打探,床鋪整潔,并沒有被使用的痕迹,桌子上還有一杯斟滿未喝的酒和一個空酒杯,甲兵一看這情況,便知不對,所以馬上回來禀報。
“昨夜可有人離開過?”陸竹笙詢問着甲兵,還沒有到換班的時間,所以值夜的人應該還是他們這一隊。
“沒有,神君下令之後,就再無人進出。”甲兵的神色慌張,如果傅君懷這樣憑空消失,那便是他的失職,不光是他,連帶一整個值夜隊伍都可能會收到牽連。
又是這樣的路數,沈凜心裡暗罵道,酒杯未動,這說明傅君懷是在昨夜就遇上了麻煩,夜深人靜,想要悄無聲息的将人轉移走,這肯定是空間術法,隻可惜沈凜并未第一時間抵達現場,所以空間中的氣息已經散去,他并不能通過氣息殘留來印證自己的判斷。
一旁的甲兵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一拍大腿,馬上補充了起來:“我記得傅上卿有去找蘇上卿詢問,要不要一起飲酒。”
“是,君懷是來找過我,但是我太困了就先睡了,沒有去。”蘇沂連忙解釋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可不想沈凜誤會自己有什麼嫌疑。
“啊?”甲兵驚疑了起來,馬上駁言道:“那……那昨夜和傅上卿一起回去的人,是誰?”
這說的雜亂無章的對話,沈凜卻聽得明晰,看來昨夜有人冒充蘇沂與傅君懷見了面,這也就不難猜為什麼房内沒有打鬥痕迹,傅君懷人在未央庭,自然放心的很,所以根本沒有防備,再加上對方是蘇沂,他便直接将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果不其然,衆人在房間内翻找之下,在傅君懷的衣櫃裡,發現了一件蘇沂常穿的衣服,看來這應該就是假扮者用來僞裝的道具。
蘇沂緊張萬分,連連說着昨晚真的不是他,臉上盡是委屈,他隻不過在自己房間睡了一覺,怎麼一覺醒來,又和陰謀扯上了關系。
“别慌,沒有懷疑你,這個時候,如果再互相猜疑,豈不是自亂陣腳。”沈凜出言安撫着蘇沂,沈凜的溫柔的樣子蘇沂還是第一次見,但這話起到了定心的作用,蘇沂聽完後,心裡稍微放松了一些,可依舊面色難看。
相比起懷疑蘇沂,沈凜更在意的是,為什麼這次選擇的是傅君懷而不是蘇沂,難道隻是随機選擇嗎?
傅君懷房間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打開的書籍,其中的在讀的冊頁被整齊的撕去,沈凜将書本拿起随手翻閱了起來,這本書是神庭千金閣的孤本,裡面記錄着一些對名家畫作的批注,想來應該是傅君懷在睡前用來打發時間的讀物。
隻可惜撕掉的這頁無從比對,沈凜有些失望,但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傅君懷應該是在這本書裡看到了什麼,所以才會被盯上,這不是随機作案,而是一次有針對性的行動。
沈凜多了一個心眼,傅君懷的外袍還放在椅背上,于是他便拿起檢查,衣服完好,但衣帶間的腰牌卻不翼而飛,看來對方在抹去證據的同時,還順手牽羊的帶走了腰牌,這是什麼路數?
軍機腰牌的重要性沈凜不是很清楚,這些年一直沒有戰事,所以也沒有什麼機要部署需要保密,東主想幹什麼?
沈凜不由得歎起氣,花扇裡才和自己說了這件事,對方就已經這麼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們的動向了嗎?
等等?花扇裡?
“不好!”沈凜的思維并沒有停止在原地,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如果說傅君懷被抓是因為在書本中想到了線索,那麼直面過兇手的花扇裡東主又當如何對待?更何況,傅君懷的房間大門,正對着華胥房間的窗口,花扇裡在房内,保不齊又再次目睹了全程,那他豈不是更危險?對方一定怕他說出更多,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永遠閉嘴。
沈凜沒有等待衆人反應,馬上奔着華胥的房間跑去,他伸手推門,卻發覺有人從裡面上了鎖,沈凜顧不及許多直接飛起一腳将門踹開。
鎖頭當啷一聲落地,裡面除了躺着的華胥,再無一人。
“花扇裡?!”沈凜大聲地呼喚着他的名字,但是地上殘落的狐尾毛團和掙紮所至的抓印,足以說明,花扇裡在這裡與人發生了沖突,而且下落不明。
沈凜俯下身看着地上的痕迹,花扇裡與對手交鋒的事件并不長,桌椅闆凳上并沒有刀兵的痕迹,說明對方是瞬間将他控制,根本沒到需要亮武器的環節。嶄新的腳印足以說明,這個空間留有另外的進入,空間沒有熟悉的位移氣息,看來這次是并非東主,而是另有其人。
這下可麻煩了,沈凜暗罵道,東主應該還在妄圖混淆視聽,如果他是東主,現在最好制約柳叙白的方式,就是将花扇裡的行蹤透露出去,各方人馬自然會來未央庭來拿人,到時候就算花扇裡說的再多,也都會成為脫罪的謊言。
而柳叙白也會因為包庇之罪被人拿捏,這情況對他們而言實在不利。
這時陸竹笙等人也尾随着沈凜的腳步趕來,但是一看這房内的場景,心似灌了冷鉛一般,沉到了谷底。
“怎麼回事,難道未央庭也不安全了嗎?”風知還也越來越感覺莫名其妙,柳叙白原本就是想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怎麼反倒是給幕後主使行了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