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必須在一起,不能分開。”沈凜突然有一種感覺,此刻的未央庭已經淪為了東主的狩獵場,現在的他們就仿佛是困在牢籠中的羔羊,随時等待着被狩獵者分批宰殺。
雖然風知還雖不喜沈凜,但是這一次卻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現在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不能再有折損了,以後行動,必須保證至少兩人在場才行。
現在不能讓柳叙白繼續休息了,沈凜歎息,必須叫他起來和自己待在一起,沈凜帶着一群人走到了房間外,好在紅蓮業火的分身并沒有發出任何示警,柳叙白依舊沉浸在夢境之中。
“琅環君,醒醒,不能再睡了!”沈凜伸手将柳叙白推醒,柳叙白在迷糊了幾秒後便清醒了過來,困倦的雙眼還有些沒有聚焦,但看沈凜的面色他的心底就發出一陣震顫。
看來又是有不好的消息傳回來了,能讓沈凜這麼嚴肅的時候,可并不多啊。
在等沈凜同他說完發生的事情之後,眼睛的瞳孔突然收縮,手中的被子也被他抓的褶皺不已,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會在傅君懷這裡出現問題,而且還是在未央庭中出的問題。
一時間的信息沖擊,讓柳叙白剛剛直起的身子開始有些癱軟,這等同在宣告,除了受傷的華胥外,還有兩個人可能落入了東主的圈套中,包括蘇沂,現在也很難自證清白。
若不是未央庭衆人的信任依存,東主這手段,早就将他們挑撥的分崩離析了。
“怎會如此……”柳叙白原本就對戰友遇險這種事情十分敏感,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結,當再一次發生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很難保證不失态。
“傅君懷失蹤前看的那本書我給琅環君帶來了,琅環君先看看,這本書你是否觀閱過。”沈凜見他傷心,馬上用其他的話題将他的思緒打斷,這些藏書都柳叙白自己挑選的,沈凜也在賭,他希望柳叙白剛巧看過這本。
柳叙白接過書本,伸手撫摸着上面鎏金的字體,這本《百畫雜記》是他很多年前無聊時随手從千金閣拿來的,後來因為離開了神域所以就沒有歸還,他的指間細細摩挲着那被撕掉的殘紙邊緣,随之便陷入了沉思。
這頁上畫的是什麼,柳叙白在腦内回憶着,他是曾經看過這本書,但是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想要清晰的記住每一頁的内容實在有些困難。
“并非我要為難琅環君,這同春山樓的情形一樣,都是帶有明确指向性的,隻有攻破這個問題,我們才有可能保全其他人。”沈凜固然心急,但是面上表現的風輕雲淡,畢竟他不想給柳叙白太多壓力。
柳叙白此刻也逐漸沉下心,開始查看書頁前後篇章的内容,随着文字的代入,他腦子裡開始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這本書的總篇章都是在賞閱人文題材的畫作,這被撕掉的章頁上好像是記載着某個儀式或者典禮的場景。
柳叙白在沉思的時候,紙頁上模糊的畫面開始和春山樓的場景重合,這幅圖,是不是在那件雅舍中見過?
“寒濯,你陪我再去一趟春山樓!”有些東西,他必須現在驗證。
二人現在得了明面的職務,所以關注的人也多了起來,他們将之前的裝扮穿戴好,在通知風知還等人待在大殿不可離開之後,便疾步去向了春山樓。
春山樓還處于戒嚴之中,越過層層封鎖,二人便重新回到了那個名為“白露”的雅間,柳叙白站在門口,眼睛緊盯着華胥的位置,桌上的血色已經幹涸,因為徹底清理可能會掩蓋證據,所以此地還保持着原樣。
他徑直走到華胥坐過的座位上,注視着對面的一切,酒杯、茶具、餐碗、食物還有那些觀賞用的擺設,柳叙白嘗試着還原華胥的視角,當他的目光穿過對坐的座椅,而後将椅子上上下下的觀望了一遍,直到最後,他視線投射到牆上時,柳叙白的視線逐漸聚焦。
在那面牆上,懸挂這一幅名家畫作,柳叙白重新站起身,走到畫卷旁認真的看了起來,随着顱内的圖像逐漸清晰,他幾乎可以确定,被撕掉的那頁紙章上,正是這幅圖的批注鑒賞。
之前他一直以為華胥所看的,是停留在對坐的兇手,但正是那本《百畫雜記》,讓他的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直讓他忽略的牆上畫,華胥想要傳達的信息,正是這張圖。
圖上描繪着一場送神儀式,此景是根據一個民間傳說所繪,大概表述的故事内容就是真神在下凡視察結束後要返回上庭,世人希望讓這位真神回到天庭可以說些好話,以保來年風調雨順,所以在神位之前搭了一個願戲台,請戲伶登台演出,以搏真神歡心。
“叫侍者進來。”柳叙白凝眸注視着眼前的畫,口中對沈凜吩咐道,侍者聽聞有人尋他,便馬上一路小跑趕到了雅舍門口,柳叙白指着牆上的畫作說道:“這畫既然是春山樓收錄,名字應該有吧?此畫叫什麼?”
侍者戰戰兢兢的走上前,看了一眼畫卷的内容,然後道:“這……這圖名曰《送神舞景圖》。”
送神……柳叙白雙眼微眯,難道華胥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嗎?他将手中那本殘書拿起,下一頁的内容讓柳叙白突然心跳加速。
《送神舞景圖》隻是上卷,而下卷則風格完全相反,再沒有那描繪的盛世太平,來年的天災頻發,民不聊生,人們對于這位真神的信仰崩塌,開始砸毀神廟,推倒神像,将他們曾經的深信不疑的神明,從雲端狠狠拉拽到了地獄。
這便是下卷——《堕明隕神圖》。
這既是線索,也是一封挑戰書。
東主要用他的權能,挑戰至高無上的天尊。
而神庭裡,唯一有話語權的人,就隻有都雲谏了。
“寒濯,神庭要有大事發生了。”柳叙白心底的不安被全部調動了起來,這時天罰司派了人馬來,請柳叙白去一趟。
花扇裡,落網了。
這消息既好又壞,起碼說明花扇裡暫時安全,但是壞消息是天罰司是在昨夜就已經花扇裡拘捕歸案,但無人通知柳叙白,這便說明,花扇裡是有□□已經私下遭過重刑拷問了,沈凜之前的設想通通應驗。
“誰給你們的膽子私下綁了花扇裡?”柳叙白的怒意瞬時代替了之前的不安,他不必花心思猜測是誰的主意,隐而不報的,全天罰司也隻有他百川流能幹的出來,而且此舉并非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潛入,這一點就足以讓柳叙白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