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腳旁還在掙紮的百川流,便重重的踩在他的胸骨之上,百川流聽到了骨骼被壓碎的聲音,雙眼失焦到無法彙聚,他張開空空的嘴巴想要哀嚎,他透過那狐臉面具的眼孔,觀察着沈凜琥珀色的眸子。
怎麼會這麼像……百川流記起了那個在無極境誓死不屈的魔宗男子。
那個甯死也不向自己屈服的楚雁離。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這時戴量天敏銳發現了一個問題,花扇裡對柳叙白的稱呼,似乎不太對勁,柳叙白不過是代政使,但是花扇裡說的卻是神君二字,他就算再神志不清,也不該弄錯了稱呼,再加上柳叙白一直沒有以真容示人,這更讓戴量天開始懷疑他的身份。
“柳叙白,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不是才入神域嗎?便是他死了也應與你無關,你何時與花扇裡如此相熟?”
他催動靈力幻化出長槍,将長槍的槍頭指向柳叙白的方向,然後眉目間流出一絲諷意,他哂笑道:“你該不會才是那個賊喊捉賊的人吧?”
“你不以真容示人,是不是怕别人知道你的身份?”
“這華胥也好,花扇裡也罷,該不會,都是你柳叙白為了上位自導自演的戲碼吧?”
“閉上你的嘴!”沈凜一見戴量天在試探柳叙白的底線,更是通過話語,将柳叙白構陷成一個為了權位不擇手段的卑劣之人。
沈凜憤怒的将腳邊的百川流踢開,然後走到柳叙白身旁将他緩緩扶起,但是柳叙白似乎并沒有在意周圍發生的事情,所有的目力都放在了雙掌之間,那還溫熱的血水是花扇裡殘留的溫度,他的指節不受控的向内回彈,仿佛還沉浸在那滿腔的悲憤之中。
“琅環君。”沈凜喚了他一聲,但是柳叙白還是怔在原地,沒有絲毫的反饋,戴量天看到柳叙白脆弱的樣子心裡不禁更加有了底氣,不過是見了點血就慌亂成這樣,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他向着前方又逼近幾步,然後傲目相視:“将你的面紗摘下,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這命令的口吻直接引炸了沈凜,還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這麼對柳叙白說話,他與柳叙白一樣,最恨被人威脅,戴量天此舉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脅迫柳叙白聽從他的指示做事。
“看來上次不該聽白神君的話,放你一馬。”
“向琅環君道歉,否則,你今日走不出天罰司。”
戴量天看了一眼沈凜,滿臉的不屑,他十分高傲的揚起頭顱,然後擡手一揮,便讓天罰司的人将二人圍了起來,“柳叙白是代政使,給他兩分薄面倒也說的過去,你算什麼東西?在這裡同我口舌招搖?”
在戴量天說出這種不自量力的話後,最為驚恐的便是地上躺着卻無法出聲的百川流,因為他已經通過那肅殺的眼神,認出了沈凜。
楚雁離,他是楚雁離。
斷斷續續的單音從百川流的喉頭發出,但戴量天似乎跟沒有察覺到危險,反倒是白了他一眼,然後便繼續道:“你當我也是這種不堪一擊的廢物嗎?”說完便向着沈凜和柳叙白刺出一槍。
沈凜環住柳叙白的腰向右一旋,然後避開了這一擊,他有些猶豫,這個時候應不應該使用滄淵劍或是縱偶雙技,如果沒有神兵加持,不能展露魔氣,光靠靈心道骨,他的能力就大打折扣,對付一個戴量天雖然夠,但是他還需要在保全柳叙白的同時與天罰司的其他人對陣,如果不拿出全部力量,很難做到面面俱到。
“戴量天,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愚蠢自大,容不下你看不順眼的任何人。”一直沒有作聲的柳叙白突然開了口,他的長睫上還挂着未落盡的淚珠,嘴上說着柔軟的話語,但眼睛裡卻透出一股堅毅剛勁之色。
“聽你這話,我們見過?”戴量天被柳叙白這一問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沈凜一聽這話馬上激靈了起來,他牽住柳叙白的手,然後搖晃了一下,“琅環君,你說這個幹嘛?”
這句話中包含的寓意太多了,戴量天但凡帶一點腦子,就能聽出來其中的含義。
柳叙白确實是有些忍無可忍,花扇裡的仇,他必須報,他不想再讓自己沉浸在噩夢裡,與其這樣反複自責,不如讓自己變成他人的夢魇,所以幹脆不再小心翼翼,他的腦子裡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和這個無惡不作的小人不死不休。
“你既容不下我,就偏要活着礙你的眼!”
戴量天的腦子一如柳叙白所預料的那樣,不大靈光,他見柳叙白出言挑釁,心下一喜,這正好給了他動手的理由,反正隻要柳叙白不死,受點小傷也沒關系,都雲谏亦不能拿他怎樣,此刻正是打壓未央庭的好時機。
“愣着作甚,還不速速将他們拿下?”戴量天催促周圍的天罰司衆人,趁着衆人沖殺之際,他的視線便死死落在了柳叙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