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幾個時辰之後,沈凜的肚子終于傳來一陣陣哀鳴,他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入口的隻有半個荔枝蝦球,一旁的柳叙白已經精疲力盡,雙眼微合,身上臉上滿是剛才歡愉後殘留的春濁,許是太累,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清理,任由那一縷縷雪絲粘連在臉上。
沈凜沒有忘記剛才柳叙白說口渴,所以倒了杯清茶過來,遞送到柳叙白嘴邊,“來,喝水。”
“終于……肯讓我喝水了?”柳叙白睜開一隻眼睛,沒好氣的接過水杯,一飲而盡,而後将杯子重新遞送了回去,示意再來一杯。
“我餓了,琅環君要不要陪我吃點?”沈凜先是給柳叙白将茶續上,而後拿沾濕的絹帕擦拭着柳叙白的臉,好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柳叙白在床上翻了個身,仰面看着沈凜,“我不餓,剛才我可沒少吃。”
“這裡,可脹的很呢。”
倒也是,沈凜笑道,為了給自己一點教訓,柳叙白幾乎快要将自己壓榨到出血,若不是這肚子嗷嗷嚎叫才讓柳叙白動了恻隐之心,放過了自己,恐怕再有一次,自己連床都下不來。
沈凜将已經涼去的菜肴端到了床榻上,雖然柳叙白說着不餓,但是高低還是要吃點,免得明天起來虛弱,他舀了勺杏仁粥放在口中咀嚼。
柳叙白的廚藝确實不錯,這粥雖然放了許久,但是香意不減,涼着吃也别有一番風味,尤其是果仁入口後經過牙齒反複的碾壓,脂油酥香。
他又夾了一個福餃放入口中,輕咬一下,薄皮破開,内餡飽滿,一股甜意在口腔中爆開,看着沈凜面有異色,躺在一旁的柳叙白便笑出了聲,“呦,運氣不錯,我隻在其中一個包了糖,居然就讓你吃出來了。”
這是在古恒的時候,沈凜玩過的把戲,沒想到柳叙白居然效仿着自己,也做了糖心餃子。
“陪我一起吃點嘛,一個人吃沒意思。”沈凜也學着柳叙白當初的模樣撒起嬌來,爾後夾起一個餃子在柳叙白面前晃了晃,補充了一句道:“餃子要一起吃才算團圓,這可是琅環君說的。”
見他把自己的話搬了出來,柳叙白便翻身而起,盡管身體酸軟,但他還是努力保持着端莊的坐姿,将送到口邊的餃子一口咬住。
齒間似是咬到了一個硬物,震的齒間酸軟,柳叙白将其吐了出來,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枚銅錢,轉頭便看到沈凜面帶笑意。
“我也隻包了一個帶銅錢的,被琅環君吃到了。”
這種打情罵俏的狀态,令二人不覺的笑了起來,雖然今日并非是什麼良辰佳節,但是他們的心情都格外的輕松愉悅,酒盞覆滿,碰杯對飲,暢快至極。
“我現在覺得,偶爾喝喝酒也不錯。”柳叙白又為自己添了一杯,“若是我們能渡過此劫,我們再去喝一次醉生夢死好不好?”
“好啊,我記得無妄天的栗粉糕做的也極好,買一點下酒如何?”沈凜建議道,二人暢談之間,似乎已經将之前的宋景所說的分别淡忘在了腦後。
“正合我意,下次有機會去北境捕些螃蟹,我想試試做蟹肉粉絲煲,我記得你在琅琊的時候很是愛吃。”柳叙白輕笑着。
“這麼看,琅環君還真是個賢妻良母,若不是早就見識過你在神域統禦衆軍的樣子,我還真以為琅環君本性就是這般謙和。”沈凜這話,倒是讓柳叙白聽出了别的味道。
柳叙白托腮而望道:“你這話,是想說我平日霸道的很?”
“平日倒是沒有,人前依舊溫潤如玉,隻不過……”沈凜探下身子在柳叙白耳鬓輕吻了一下,“在床上的時候,可不是一般的霸道。”
“我霸道?剛才是誰不許我喝水不許我下床的?你這評論,不大客觀啊。”柳叙白抛了一個白眼給他,繼而神情一閃。“不過,我喜歡。”
“畢竟越是有人威脅我,我就越是不服輸,隻有将對方制服到無力反抗才算罷休。”
“這世上威脅過我,還能全身而退的,恐怕隻有你一個了。”
直到盤子中的菜肴将盡,沈凜起身收拾,柳叙白才悠悠的又談論起這個話題,“寒濯,你說若宋景的判斷沒有出錯,阿肆就是天道,那,我們有沒有可能,說服她回心轉意,讓那些死去的人重生?”
如此空蕩的九阙城,總是讓柳叙白心裡感到一陣莫名的哀傷,尤其是他們方才的閑談,總是有意無意的想到那些故去的人,這才令柳叙白動了這樣的心思。
這個問題沈凜也考慮過,雖然與阿肆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是他能感覺到,阿肆并沒有想要為難二人的意思,那種親切備至的感覺,與宋景所描述出來的天道完全不一樣,若是沒有宋景的解密,他的心裡也會懷有這種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