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有些事情,我還想同你聊聊。”
三人邊聊邊出了門,竹舍後有一條蜿蜒的小路,而在這路邊,除了那些花花草草,便是一些東倒西歪的木質建築模型,宋景看二人看的出神便開口解釋了起來。
所謂的夢間一方,其實就是阿肆的素材庫,他們在現世之中遇到的一切都是來源于這裡,所以在這裡,隻要他們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憑空化形。
而他們在來到這裡時看到的新大陸,便是阿肆的世界,他們隻能遠觀,但無法去向那裡。
“你來此間隻比我們早一些,怎麼感覺你對此地如此了解?”沈凜想起來他們剛到的時候,宋景與阿肆之間的對話,若不是知道他們的關系,自己一定會覺得他們認識生活了許久,才能不必言說就猜出對方需求。
“夢間一方内,時間是不會流逝的,在你們來之前,我和阿肆已經聊了許久,按照現實的時間來算,起碼已經有了三五日的相處。”宋景淺笑的折弄地上的荼蘼花,他看着一旁的柳叙白還若有所思,便知道他一定是在揣測阿肆的廢稿。
“神君,将心放在肚子裡吧,你擔心的事情,我和阿肆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
“你們要怎麼做?”柳叙白發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他的确沒有太多心情賞花觀景。
“神君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平行時空的替換。”宋景将荼蘼花摘下,一瓣一瓣的将上面的花葉揪落,“阿肆會幫助我們的。”
“若是此法可行,那從前為什麼不做?”柳叙白已經習慣了宋景這種說一半藏一半的說話方式,所以也不幹等着宋景抛線索,幹脆直接發問。
宋景的手頓了頓,他目光停留在已經被他摘弄的僅剩一瓣的荼蘼花上,而後淺淺一笑:“因為這件事情光憑我和阿肆,做不到,需要你們一道。”
果然,這件事情的難度已經超乎從前經曆的一切,不過既然有方法,那不妨聽聽看,柳叙白心道,“需要我和寒濯做些什麼?”
“行吧,原打算晚些再講的,既然神君無心玩樂,那現在說也好。”
“重置現世的代價很大,不止是賠上性命這麼簡單,這件事情也确實需要征得你們的同意。”
“還記得人屋嗎?”
宋景将手中的花抛落在地上,然後仰躺在了花叢之中,閉上眼睛享受着迎面吹來的海風。
“記得,你該不是打算用人屋來複活他們吧?”柳叙白固然記得那個由肉肢組成的恐怖房室,在河洛城的時候,施子懿複活沈月見,用無色血澆灌了數月,才成功的讓他轉生成了沈凜。
此間死去的人衆多,若是一一效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況且人屋的使用,并不是憑空造物,至少需要遺骨作為原料,但衆多死去的人都已灰飛湮滅,連點粉末都不曾剩下,這要如何操作?
“簡單來說,人屋可以複生大多數的還有遺骸存在的人,比如夜觀瀾、淩靈,至于像宛郁藍城這種,就得靠阿肆重塑了,雖然說她重新創造一個世界也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但是那樣的置換壓力就會變得很大,所以人屋是輔助,主要還是由阿肆來做。”
“至于神君與魔尊,隻要重複在琅琊所做的事情便好,一人加速此間的毀滅,一人開啟新世界。”宋景的話,每一句都分量極重,但是他的語氣卻意外的輕松,仿佛此事與他毫不相關一般。
“不過,接下來的話就有些不中聽了。”
“這一行為,會嚴重的違逆規則,所有參與在這其中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宋景指了指自己,而後繼續道,“我無所謂,反正因果咒無法去除,我總還是要死的。”
“阿肆的代價則是徹底與這個世界劃分開來,無法再參與其中,這個世界會保留天道的規則運作,但不在被人為操控,繼而徹底從觀測者們的眼中消失,”
“而神君與魔尊,有可能……會……”宋景說到這裡,話語便開始有些猶豫,不用他說明,柳叙白與沈凜也明白其中的含義。
會死,他們會死。
新世界中,不再有他們存在過的痕迹,就像當初柳叙白刻意抹掉的一樣,所有人的記憶之中,他們都将是一片空白。
“這計劃,應該不是阿肆的想法吧?琅琊一行,看來是給了你諸多啟發,你想來喜歡兩手準備,恐怕一早,你就已經在研究這個方案的可實施性了吧?”沈凜作為親曆者,對此十分了解,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宋景留足了時間讓他們提前告别,可能也是為了此舉在做準備。
之所以宋景敢在諸界引發殺戮,不計後果,便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與天道,也就是阿肆會面,而世界走向一旦按照他的部署發展,那麼阿肆就不得不做出妥協,從來與他配合。
這是脅迫,因為阿肆無論如何也圓不回他改編後的故事,如果阿肆願意配合那固然是好,若是不配合,那阿肆就隻能看着自己的世界崩壞,最終讓她在自己的世界也無立錐之地。
就算阿肆一意孤行,宋景也可以使用人屋來挽回一部分損失,但阿肆若是贊同他的方式,那麼人屋的出現,便會減輕不少負擔。
以四換萬,這便是宋景一直強調的最少代價。
比起阿肆,宋景更像是一位天道撰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