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話從師兄你嘴裡說出來,還别有一番意趣啊!”宋景嬉笑道,要知道在神域的時候,沈凜可是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柳叙白的,好在自己存在感稀薄,所以沈凜一直沒有将他列入防備者名單。
現在這麼直面承認自己在柳叙白心中的重要性,居然也沒有紅臉吃醋,真是與從前的他判若兩人啊。
“怎麼?難道你更希望我說,離琅環君遠一點,不然我給你好看這樣的話嗎?”沈凜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裡卻沒有真的怪罪宋景。
“隻是覺得,這樣好像更符合師兄在别人心中的刻闆印象。”宋景被自己的話逗樂了,開心的笑了起來。
沈凜這會才發覺,如果不是為了柳叙白,為了這個世界,宋景本可以是一個極為樂觀向上、無憂無慮的人,如浣紗一樣,他們都是被命途連帶後的犧牲品。
隻是對于宋景來說,他的入局,是心甘情願。
“我似乎也不太需要警告你,畢竟你比風知還懂分寸,有眼色,肯定不會在我和琅環君獨處的時候,直接冒冒失失沖進來打擾。”
宋景捧腹大笑,他拍着沈凜的肩說道:“這到确實是風上神能做出來的事。”
“喂,你們兩個,還進不進來幫忙了?真打算吃白食啊?”柳叙白從竹舍内探出身子喚道。
“來了!”沈凜趕忙将宋景從地上拉了起來,奔着廚間跑了過去,一陣微風拂過,荼蘼花叢殺出沙沙的響動,宋景跟在沈凜身後奔跑着,嘴角不受控上揚了起來。
柳叙白埋怨的話語,沈凜賠笑的道歉,在他的眼中逐漸定格。
真好,這樣真好。
這樣的世界,真好。
三人在這無人的小島上,如同一家人一般,攜手烹饪出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盡管柳叙白說不允許沈凜點菜,但是他還是按照沈凜的請求,熬了一鍋鮮美的魚湯。
雖然不知道阿肆是否會突然回來,但是柳叙白還是貼心的分了一份給她,除了之前在九阙城吃過的幾樣菜色,柳叙白還做了糕點,畢竟在冷涼閣的時候,弟子們都很愛吃,宋景現在既然算是自己的徒弟,那麼多少也得嘗嘗。
宋景已經許久沒有同桌與人吃飯,席間,沈凜倒是十分照拂他,竟然還将平日絕不會讓給他人的燕窩酥專程夾給了宋景,柳叙白看在眼中,心裡不由的贊許,這還算是有個師兄的樣子。
推杯換盞間,三人講起了從前在神域之内發生過的種種,昔時經曆時雖然愁困百至,但是如今再談起,竟成了下酒的談資,宋景也敞開了心扉,像柳叙白揭了不少沈凜在暗處部署的老底。
比如為了接近柳叙白,故意将早起在庭院踱步數時,而後假裝稱作是偶遇巧合,再比如,在神庭席宴的時候,仿着柳叙白的字迹調整了坐席排序,好讓他能直接坐到柳叙白的旁邊。
沈凜越聽臉越窘迫,畢竟他當初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沒想過旁邊竟然還有人在看,要怪就怪宋景沒有存在感,否則自己不會完全察覺不到。
直到宋景說起将離在四處收羅什麼話本的時候,沈凜才終于按捺不住上去捂了宋景的嘴,這事情柳叙白雖然知道,但是被人直接揭開還是有點丢人。
柳叙白倒是覺得這恰好是個折騰沈凜的好機會,所以馬上咬緊不放,一個勁兒的追問,沈凜一邊給宋景打眼色,一邊安撫柳叙白,想要岔開話題,但是無奈,柳叙白偏是不肯讓他們遮掩過去,最後争執不下,沈凜隻能自己交代,但這也好過宋景轉達,誰知道他會不會添油加醋。
三人就這樣坐在海邊,看着陰霾的天空逐漸暗了下去,入夜時分,海上起了一陣烈風,将厚重的雲層吹散,露出了漫天的星海。
銀河流轉,星辰閃爍,夢間一方與昆侖一樣遠離塵世,沒有了繁燈的映照,這星輝則更加耀眼。
“聽聞魔宗境内,有一個重大的節日,名曰逐燈節,那天會有很盛大的焰火盛會,扶搖直上的燈盞伴随着滿天的煙花,盛大的很。”宋景仰頭看着這寂靜的星空淡淡道。
說起這個,沈、柳二人感觸更深,畢竟在逐燈節可是承載了他們諸多美好回憶,所以宋景這麼一說,沈凜也感歎了起來,“那倒是,畢竟魔宗的人,會将這一天視作是最接近光明的一天。”
祈願千年,他們的虔誠終于感動了上蒼,未來的新世界中,陽光會伴随他們的眼簾的開啟,照徹大地。
“可惜啊,沒機會看了。”宋景低喃道,他并沒有想讓這種情緒幹擾到身旁的沈凜與柳叙白,所以刻意壓低了聲音,權當是自言自語。
“給。”一陣嘶嘶作響的火花燃燒之音在宋景的耳畔響起,柳叙白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指間捏着一支煙火棒。
如星耀一般的白色,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宋景接過煙火棒,拿在手中,心中觸動不已。
“這裡不是夢境嗎?隻要敢想,什麼都可以有。”
“寒濯,我們來一起點燃這片夜空吧。”柳叙白一聲令下,沈凜便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海岸的沙地之上,然後沖着宋景大喊道:“宋師弟,今晚這焰火,因你而閃耀。”
話語過後,一顆焰火飛上蒼穹,在黑藍色的夜幕之中炸裂,随後,數道齊升,各色的花形也在天空中綻放,一時間,煙色彌散,将整個海域籠罩一層薄霧之中。
噼裡啪啦的燃燒之音滔滔而至,一顆又一顆的花彈飛上雲霄,将夜空染成各異的顔色,宋景看着這天上的煙花逐漸失神。
真是好看啊!這種帶着期盼而升騰的煙花,看着遠比那些單純隻為慶典而裝點的禮花要美的多。
當他的目光被奪目的花火引走之後,耳邊便響起沈凜的聲音。
“宋師弟,來,你的燈。”沈凜不知何時,用意念幻化出了一盞六角燈遞給他,裡面用來升空的燭火已經點好,隻待放飛。
宋景将已經熄滅的煙火棒放到一旁的沙灘上,而後接過了沈凜遞來的燈,“放燈之前,要許願的。”沈凜将流程講給他聽。
“師尊,師兄,宋景此生别無所求了。”
說完,便将手中的燈緩緩松開,熱流頂湧之下,燈盞悠然上升,三人目送着這忽明忽暗的燈盞,臉上露出了笑意。
“今夜,可不可以一醉方休?”沈凜用手肘碰了碰柳叙白,他現在的樣子活像一個妻管嚴的丈夫,凡事都得經過批準才敢行動。
“當然可以,這麼好看的焰火,難道不該配上絕佳的醉生夢死嗎?”柳叙白提醒了沈凜,醉生夢死倒是不用念力幻化,畢竟上次阿肆招待他們的時候,已經備下了很多,所以沈凜從屋内去了酒盞與酒水,分别給柳叙白與宋景滿上。
“不知道宋師弟在神域有沒有喝過,反正逐燈會當日,魔宗的人都會買一些用來慶祝。”沈凜将那冰涼的酒水送入口中,難得,竟然直接喝到了甜意,根本無需調整心情。
他将眼神轉向其他二人,柳叙白喝的怡然自得,自從他複生之後,這醉生夢死的味道就不曾變過,但看宋景卻有些猶豫,也許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嘗試,所以對于自己能喝到什麼味道還抱有未知的忐忑。
“試試吧!”柳叙白催促道,宋景見狀便一股腦兒的将酒水倒入了口中,他飲下後的表情卻有些錯愕,沈凜趕忙詢問了起來,“喝到什麼味道了。”
“好甜。”宋景将杯中剩下的酒水飲盡。
難得今日三人都喝到了甜味,沈凜也心情大好,正當三人聊的起勁之時,身旁突然多出一個抱着食盒的身影。
“嚯,我忙前忙後,你們三個倒是清閑的很。”
“讓我數數,沒少喝啊,怎麼不帶上我。”
“琅環,手藝不錯啊,東西蠻好吃的。”這樣說話的人,除了阿肆還能有誰,她正用手将捏着糕點往口中放,所以這抱怨的話語說的也含糊不清,一點兒也沒有天地共主的樣子。
見阿肆也來了,三人便張羅着讓她坐下,并給她也滿上了酒水。
“阿肆,這醉生夢死我們喝的都是甜味,你呢?你喝會是什麼味道?”柳叙白是真的好奇,此物是阿肆設計出來的,所以這根據心情轉化味道的特型,不知放在她身上會是怎樣。
“可能多少與你們喝到的有些差别,我喝的話,是苦的。”阿肆的說法倒是新奇,以往喝到苦味,多半是心情不佳,但是在柳叙白看來,阿肆應該是屬于那種天生的樂天派,怎麼可能喝到的是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