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家神君的主意還是你的私下決定?”楚雁離皺眉道。
“是我讓竹笙跟着你的,與神君無關!”隐在一旁的風知還也現了身,手中的弓緊緊的攥着,眼睛裡似要噴火一般,“怕什麼,若是你沒有做虧心事,我們就算跟着你也查不出什麼。”
“有道理,那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楚雁離當然清楚自己的行為,所以也懶得同他們廢話,轉身就準備走,風知還引弓一箭,正好射在了楚雁離的面前。
“誰允許你走了!事情沒說清楚之前,你哪裡都别想去!”
手下敗将,說話還是這麼沖,楚雁離再次轉過身道:“要說清楚什麼?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什麼時候需要經過你們同意了?”
“你去不歸花樓做什麼?”風知還咄咄逼問道。
“喝酒啊,還能幹什麼?”楚雁離翻了個白眼。
“胡扯,你分明就是去尋歡的!十四街的不歸花樓是什麼地方你我都心知肚明,神君待你那麼好,你竟然背着他來這種地方尋花問柳?”風知還一看楚雁離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氣的要死,今天他非得替藍澈要個說法不成。
“啧,瞧你這話說的,誰說去不歸花樓隻能做那些事情?我就是單純飲了幾杯而已,問心無愧,便是庭宣君問起,我也會這麼答複。”楚雁離理直氣壯,他确實沒做任何超出的事情,所以說話也硬氣。
“嘴硬的很,不給你點兒教訓,真當我和竹笙是吃素的!”風知還二話不說就提弓而來,陸竹笙從旁協助,激起一道水幕将楚雁離圍在了中心,好讓他無法逃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原本還想着早點回去見藍澈,這下肯定要耽擱了,還是盡快速戰速決吧!
楚雁離執劍飛身,與風知還撞在一起,借由弓梢的引帶之力躍至風知還身後,他正欲橫劍力斬,陸竹笙便喚水刃阻擋,三人纏鬥在一起打的不可開交。
楚雁離以一敵二自是有些吃力,對方畢竟是神域的頂尖高手,若是用藍澈的劍法對敵,那風陸二人必會有人受傷,連帶周圍的一切建築也會受到波及,隻是拌嘴吵架而已,犯不上牽連諸多。
他雖然這麼想,可風知還和陸竹笙卻不是,二人招招式式都是奔着楚雁離的死穴而來,很不等将他一箭洞穿。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沒完!”風知還搶先回答道,“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對待神君!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楚雁離被這一句話激的有些不爽,“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肮髒!我再說一次,我來隻是喝酒,旁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做。”
“你們兩個倒是裝的正經,不也還是跟着我去了花樓嗎?誰知道你們的目的是盯着我,還是捎帶手的也玩了一把?是不是因為什麼都沒看到,所以才這麼氣急敗壞?”
這話一語中的,二人的确一路尾随楚雁離去了不歸花樓,因為怕被楚雁離發現所以坐的很遠,隔着簾子視野不清,但确實沒有看到楚雁離做什麼額外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在與人說話。
但這并不能讓二人消火,畢竟這地方他們平日是絕不會踏足的,楚雁離能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心思不純,這一次沒看到,不代表他每次來都是清清白白。
“找死!”陸竹笙也被這樣的指控弄得臉上青白不止,他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這會讓楚雁離一通污蔑,自然有些不悅,但是他忘了,這樣的說辭,他們剛剛才在楚雁離身上施展了一次。
“不用拿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給自己貼金,你們兩個跟着我,是巴不得我犯錯吧?”
“這樣,庭宣君就會因此而背棄我,是不是?”
“我告訴你們兩個,别做夢了!他是我的,我絕對不會給你們任何一個機會!”
這兩個人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對旁人還好,對自己簡直像是血海深仇,随便找個理由就想同自己動手,楚雁離煩悶的不行,揚手起了劍陣準備給他們二人一點厲害瞧瞧。
劍陣散開之時周遭的地面都開始發顫,地上的土石受靈場影響,開始向上彙聚,耀眼的劍光在白日之下霜寒四起,一看這架勢,風知還和陸竹笙都不由的皺起了眉。
這混小子果然隐藏了真實實力,要是讓他待在藍澈身邊,若是稍微動個心思,藍澈豈不是危險的很?
“竹笙,今日無論神君怪不怪罪,我們都得除了他!”
“嗯,你打遠程,近戰交給我!”陸竹笙手中水刃一顯,向着楚雁離的正心刺去,風知還背弓拉滿,向天飛射一箭,羽箭在空中分化萬千,如同密雨般落向楚雁離。
真玩命啊?楚雁離揚手一擡,劍陣便集結抵禦起羽箭,他揮劍拼砍,但無奈陸竹笙的水刃無形,幾番對陣之下也無法讓他繳械,楚雁離逼不得已,隻能放出自己在魔宗慣用的武器——縱偶絲。
以縱偶絲結成絲網,在僅有的空間内阻隔着二人的進攻,楚雁離十指緊攥,阻礙着二人逼近,正當他們打的不可開交之時,一隊人馬悉數趕來,将他們圍在中心。
“鬧什麼鬧?”夜觀瀾的聲音突然在幾人身旁響了起來。
他們方才對決的陣仗太大,以至于驚動了統禦軍,但是風陸二人都是未央庭的重臣,他們也不敢輕易上前阻攔,正巧夜觀瀾今日負責查看城内巡防日志,此事也就通報到了夜觀瀾這裡。
他都不用細細分析,便可知一定是風知還和陸竹笙在找楚雁離的麻煩,這個節骨眼上,他們若是起了争執,對藍澈是最不利的。
“風知還、陸竹笙,你們好歹也是神庭中人,不知道白夜城境内不許鬥毆嗎?”
“明知故犯該當何罪?”
夜觀瀾平日極少發怒,雖然現在表情依舊是一副冷顔,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知到,他現在很是生氣,風知還和陸竹笙本來就理虧,這時候隻能恭恭敬敬的欠身請罪。
“庭宣最怕起事端,所以在處處避讓,你們倒好,在白夜城裡就敢這麼大動幹戈?想造反了不成?”
“今日是所謂何事?若是能說出來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我便放過你們。”
這下輪到風知還和陸竹笙為難了,他們本來就是私下謀劃了此事,并沒有得到藍澈的授意,而且偷偷摸摸的跟着楚雁離這事情若是說出來,多少有點不光彩。
“問你們話呢,啞巴了嗎?”
“楚雁離,你來說,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平日,楚雁離肯定會說這隻是個誤會,但是誰讓他現在心情不好呢,索性翻了個白眼道:“兩位上神跟蹤我,想找個理由給我拖出去殺了滅口。”
“你别血口噴人!”風知還大怒道。
“我胡說了嗎?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是誰跳出來攔着我說要取我性命?敢做不敢當嗎?”楚雁離得意了起來。
這種事情沒有憑證,誰說誰都有理,夜觀瀾也不好全信了楚雁離,但是風知還和陸竹笙肯定做的更過分,所以他命統禦軍将兩人帶回,依照律法罰奉處理,為了讓他們長記性,這天罰司的闆子肯定是少不了了。
“楚雁離,你别高興的太早,魔宗人雖不受神域法則管束,但這事情我會知會庭宣,要怎麼處理你,由他會定奪。”夜觀瀾看着他沉聲道。
啊?還要告訴藍澈嗎?可别啊?這要細細追問起來,豈不是全露餡了!
楚雁離慌張了起來,扯着夜觀瀾的衣袖一個勁兒的說好話,但是夜觀瀾可不管這些,他一碗水端平,既然是動了手,誰也跑不了,楚雁離就這樣一路哀求着夜觀瀾直到回了未央庭。
藍澈已經在房中等了多時,他不禁内心生疑,按照時間來算,楚雁離應該是在他之前回來的,怎麼自己都到了他還沒到?藍澈倒不是擔心楚雁離出什麼事,而是這金絲排骨若是放的久了,那外面的酥層也會變軟,吃起來可就沒有那麼可口了。
左等右等,終于是等到楚雁離和夜觀瀾,隻不過楚雁離現在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着委屈的很。
“觀瀾?你怎麼會這個時間來我這裡?”藍澈優先同夜觀瀾打了個招呼,夜觀瀾扯了扯被楚雁離攥在手裡的衣袖,而後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是被人截胡了啊?藍澈心中笑道,他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楚雁離會是這幅狀态,估計是怕自己追問他去了哪裡,所以才一直想讓夜觀瀾幫他打掩護,可是夜觀瀾天生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根本不會聽他解釋,這全天下能讓夜觀瀾乖乖聽話網開一面的,除了白玉京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好,我會處理,那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飯?”藍澈問道。
“不了,我還得去找玉京。”夜觀瀾搖了搖頭,在他心裡沒有什麼事情比白玉京的命令更重要了,況且這段時間白玉京一直往返于兩界,見也見不上幾面,好不容易能在神庭待上幾天,他肯定會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白玉京。
“那就不送了,替我向玉京問好。”藍澈客氣道。
等夜觀瀾走後,藍澈才将門關上,而後便瞅到了一直不敢作聲的楚雁離,他低着頭,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委屈的讓人心疼。
“去外面玩了這麼久,餓不餓?來,坐下來吃東西。”
藍澈沒有問詢他,而是故意避開了話題,顯然是不想讓楚雁離感覺到難堪,但是這反倒是更加讓楚雁離害怕,什麼都不問,是太相信自己還是完全不信自己?
“庭宣君……你就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你希望我問嗎?”藍澈笑道,“想說的話,你會告訴我的,不想說我也不能逼你不是?”
“誰心裡還沒有點秘密呢,我尊重也理解。”
“觀瀾剛才不是也講了,是知還和竹笙不對在先,況且,我知道你的實力,你分明刻意收了手,若是真打起來,恐怕在觀瀾趕去之前,這半個白夜城就讓你掀了。”
藍澈的善解人意再一次的感動了楚雁離,他不顧三七二十一,撲到藍澈身上将他緊緊抱住,藍澈拍着他的後背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沒有為非作歹,無非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什麼的,也總不能将你關在這未央庭,和坐牢一樣,我理解我理解的。”
越是這麼說,楚雁離就覺得今天去不歸花樓的事情簡直罪該萬死,他就不該聽信了将離的一面之詞,在房間裡好生看話本就是了,要不是因為了去那種地方,自己也不會被風陸二人糾纏。
“啧,有酒味,你這是跑出去喝酒了?”藍澈故意在他的衣裳上聞了一下說道。
“啊……是,将離想喝酒我就陪着去了,真的就是喝酒!别的事情什麼都沒做!”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楚雁離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幹嘛還特地強調,是生怕藍澈體查不到嗎?
“下次喝酒,找我不好嗎?”
“雖然不喜歡喝,但是小酌幾杯還是可以的。”藍澈溫柔的笑道。
“好!下次我隻和庭宣君喝!”楚雁離高興至極,他一眼瞥到了食盒,一陣油酥的香氣透過封條直沖入他的鼻腔,這是……金絲排骨嗎?
楚雁離走過去輕輕将盒蓋打開,裡面金燦燦的排骨疊落的整齊,酥絲卷曲彎繞将嫩炙過的肉全全包裹,橘紅色的湯汁靜落在盤底,幾處綠葉的點綴,看着就令人十分有胃口。
藍澈将碗碟拿出,盛了一碗白珍米放到楚雁離面前,而後淡聲道:“嘗嘗吧。”說完還拿湯匙舀了一勺汁水鋪在米飯之上,“都說這樣吃會更有味道。”
楚雁離夾起排骨放入口中咀嚼,一口下去,酥脆與嫩滑的結合讓他驚喜至極,配上被湯汁浸潤後的米飯,好吃的叫人停不下來,飽滿的米粒攜帶着肉香順舌入喉,根本無需嚼咽便化在了口中,無論是做法還是配菜都遠比他在魔宗吃到的要上品的多。
神庭的廚子這麼厲害的嗎?複刻的分毫不差便也算了,居然還能在原品上做了升級?
楚雁離也是真的饑餓,為了這頓飯,他一整天可什麼都沒吃,加上味道合意,很快就将桌上的菜肴掃落一空,藍澈顯然沒有他這麼好的胃口,隻是吃了幾口便停筷飲茶。
吃盡興之後,藍澈便開始從衣櫃中取拿衣物,楚雁離在一旁邊收拾碗筷邊扭過頭詢問:“庭宣君你要換衣服嗎?”
“在折将獄待了這麼多天,總該沐浴一下,也算是去去晦氣?”
“淮洲,要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