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瞥向陸勳那一頭耀眼的銀發。
不斷和記憶裡随着時間推移變得愈加模糊的印象進行對比。
邊不停反問自己,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真的是他嗎?有沒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腦海裡試圖再現當時的情景——
比和那隻讨厭的家夥去屙尿還要稍微早一點。
那會漲得忒急。
一路上直奔小角落。
這年頭誰會去上收費的公廁?反正大家性别一樣的找個角落上不就得了,後來大家都管這種“公共廁所”叫“小角落”。
但路過……的時候,偏偏就是鬼使神差般扭頭看了眼。
嘶……在哪裡來着?
在暢快時腦子放空的一瞬又想起那一眼。
記得比考機甲駕駛證時背的知識點還要牢得多。
紅藍的熒光招牌撐起灰冷的街區的光源,一個身影卻在漆黑的巷子裡若隐若現,在他匆匆一眼裡似有所覺般回頭。
距離仿佛給記憶上了層濾鏡。
兜帽下藏了一頭罕見的銀發,一雙淺色的眼睛精緻得如櫥窗裡的玩偶一般。
加上若隐若現并不健壯的身姿。
絕不可能認錯!
肯定是個雄蟲!
那驚鴻一瞥甚至直讓他的心髒跳得比操縱失控的機甲還快。
他幾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向大家分享這件奇事。
本來信誓旦旦地想講個爆炸性的大新聞,但全場卻沒有一個肯信他。
刺耳的笑聲無一例外都在嘲笑他。
更讨嫌的是跟自己一路去的家夥居然錯過沒有看到還陰陽自己。
甚至還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同樣銀發的雌蟲,他真的開始懷疑起自己起來。
有沒有可能把他看成了雄蟲?
畢竟隔那麼遠,小巷子又那麼黑。
臉不都一對眼睛一隻鼻一張嘴的?
而且這裡出現一隻雄蟲也是十足地破天荒,這裡混亂、聯盟不管帝國也不管,會來到這的隻有付不起星際航班的偷渡客和找機會找交易的傭兵。
正常的雄蟲哪個付不起星際航班?
哪個出門不是一堆追求者護送?
所以真是自己看岔了?
他沉默地坐在哄笑的熱鬧裡,一杯接一杯地灌,話題跑到雄蟲時他又抑制不住地想那個缥缈的身影。
酒勁後知後覺翻了上來,熱氣在體内橫沖直撞。
每閉上眼那個身影總是停留在巷口勾着他。
他非得追上不可!
幾乎是他一站起來,緊盯着他的甯帆也随之動了。
見他跟走了魂般視線都落不到實處,腳下卻生了火般迅速朝店外走去。
甯帆沒有絲毫猶豫就緊随其後追了出去,甚至都來不及跟陸勳打招呼。
對方悶頭往前走,似乎連身後還跟着一個都不在意。
甯帆時不時記下沿途的标志建築。
忽地見對方停了,開始原地張望,甯帆瞅着時機手指都點光腦屏上才想起陸勳沒有光腦這回事,還下意識地想用光腦聯系他,便計劃等會回去就帶他去買一個。
再一轉頭就發現那雌蟲不見了!
甯帆連忙從藏身的地方跑到他剛剛站的位置。
四處都看不見蹤影。
思及好不容易得到點安然的線索……
一旦錯過這次接下來再找的難度可能就如同海底撈針。
咬咬牙,甯帆悄然釋放精神力去探測,隻要小心些、警覺些應該就不會暴露自己。
找到了!
就是精神力感應越來越弱是怎麼回事?
甯帆猛睜雙眼,記下紅藍廣告牌就跑進漆黑的巷子。
一鑽進去就打了個寒顫,巷子裡曲曲繞繞的,倒是沒多少岔路。
循着感應方向狂奔,一個沒留神腳下就被絆倒了。
咚——
沖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甯帆情急下單手撐地。
一灘紅得發黑的血就在眼皮底下綻開。
精神力突然失去了感應。
甯帆緩緩擡頭,過分安靜的環境下連脊椎轉動的咔咔聲都聽得見。
直直對上一雙瞪大的眼睛,幾分鐘前還跟同座争辯的嘴巴大張着,現在就跟被獵倒的獵物沒什麼區别,軟倒在一堆垃圾上。
血氣變得愈加濃郁。
怔了下甯帆立馬爬起來查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沒想到他剛站穩就被推了下。
倒的方向正面向剛死去的雌蟲,為了不倒他身上甯帆隻能撐他身上,失去生命力的身體借由接觸的手掌不斷傳來森冷的死意。
甯帆猛地扭頭怒喝:“誰!”
身未見聲先到。
“我就說這小子賊精!第一時間就不見了。”
居然是一起喝酒同桌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