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從打定主意不當無頭蒼蠅的阮久久,變成了在思考要不然每個新軍營都去一邊,勢必要把他追回來!而且據她打聽這陣子招兵的總共隻送去四個地方,分别是南山,蕭山,落山,雲山,離她最近的就是南山的軍營,不管怎樣,總有一個是阮長安在的。
而此時的阮長安正在極其變态的訓練之下累的呼呼大睡,他那日半夜離家,偷偷在外頭躲到早市開張才匆匆跑去招兵處報名,神奇的是那次從招兵到離開三橋城的速度極快,幾乎不到半個時辰,好像是在極力阻止阮長安後悔一般。本來他還擔心父母和妹妹出來抓自己,後來到了新兵營就再也沒想過這件事了。
因為這日子,全都被|操練,吃飯,睡覺給填滿,容不得他還沒适應訓練強度的身體再挪出一點養分去思考其他的。
這日總算是有了休息時間,阮長安将自己被汗水浸滿的戎服放到盆裡使勁揉搓,他手凍得通紅,看着盆裡的髒水卻高興了壞了。出門在外什麼都要自己幹的狀态讓他感覺到自己正在越來越強大,而且這陣子的操練也不是白練的,他覺得自己的雙臂都有力了許多。
他想,再遇到一次陸上興那厮,他也能像妹妹一樣打斷他一條腿。
他搓的滿頭大汗,嘴裡還念叨着:“爹娘,久久,等我回家。”但也仍舊不敢給家中寫信,他覺得父親母親乃至妹妹肯定不會同意他留在軍中的。
軍帳裡頭出來一個吊兒郎當的少年,看起來和阮長安一般大,他嘴裡叼着不知哪兒撿的茅草,手上也拎着臭烘烘的戎服,一張大黑臉笑嘻嘻的,“小長安,幫我也洗洗呗。”
阮長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笑罵道:“你這臭小子,拿來吧。”
臭衣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到了長安的肩膀上,長安信手一扯,又将自己洗的差不多的衣服拎出來,就又開始揉搓。
大黑臉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席地而坐就在旁邊同阮長安唠起了嗑,“你聽說沒,新營帳來了個金窩銀窩裡出來的富家少爺。”
阮長安一邊哼哧哼哧揉搓,一邊問:“誰啊?”
“你說巧了不,這人名裡還有一個字和你一樣。”
“别賣關子了,快說。”
“叫顧安,聽說是哪個侯爺家裡的。”
阮長安一愣,顧安,是他知道的那個顧安嗎?随即又擺擺手,怎麼可能,三橋城可沒有什麼侯爺府邸,也容不下侯爺這尊大佛,大概隻是重名了罷。
“哦?詳細說說。”
軍營裡艱苦,乏悶,又恰好建在山間,沒有什麼樂子可言,這難得來的稀奇消息可是難得的娛樂。
大黑臉也不藏私,将那富家少爺來這兒惹出的笑話竹筒倒豆子的說出來。
“你知道嗎,他來這兒嫌棄軍營裡床不好,竟然讓小張将軍去五十裡外的村裡給他重新置辦了一份,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舒服着呢。”
“還有還有,咱們南山營裡的飯菜本來油水就多,這多好,吃多了才有力氣幹活兒嗎,但你知道這金貴的公子來這幹嘛了嗎,他竟然嫌太油了,讓小張将軍派人專門砌了個好竈台,還找來婆娘為他一個人做飯。他這還不如不來呢。”
阮長安應聲問:“那他來這兒幹什麼?”
“鬼知道,估計是下來鍍個金,好回去加官晉爵咯。你說那些家裡奴仆們伺候的有權有勢之人真是舒坦,與我們這些為了俸祿便賣身軍營的人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富人的阮長安摸了摸鼻子随意應和道:“哎,罷了罷了,這也不是我們能參合的事兒了。”
大黑臉嘴裡叼着茅草躺倒在地上,一聲鄙夷的笑,感歎道:“這不是過個嘴瘾麼,有個好爹可真是重要啊。”
顧安邊搓着衣服邊小聲嗫喏:“要是你有個爹抽着鞭子要你讀書,你就知道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