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燕家坳人？”

郁蘿：“應該不是的。”

“什麼叫應——”黃铮安聲音戛然而止，想到了些什麼，繼續問，“你倆什麼關系？”

“兄妹吧。“

黃铮安：“……”

一連串信息問下來，黃铮安發現郁蘿除了對自己叫什麼名字很肯定以外，對于其他的事情都回答的很含糊，像是自己也不确定是怎麼回事。

一想到當地的一些傳聞，黃铮安越問心情就越沉重。

等郁蘿和燕兆南做完筆錄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黃铮安出去了一陣，再回來的時候朝燕兆南和郁蘿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關于那三個人的身份我們已經查到了……”

那三個人本來就是在逃犯，尤其是那個中年男人身上還背着人命的，确認這三個人身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聯系了刑事組那邊。

“至于他們為什麼會找上你……”黃铮安看向燕兆南，“等調查清楚後我們會再聯系你，這段時間你也注意點安全，有什麼情況馬上聯系我們。”

那三個人倒是也交代了一些東西，比如他們要殺的是燕兆南，至于郁蘿，完全在他們的殺人計劃之外。

黃铮安沒說的是，那三個人在提起郁蘿的時候神色都有明顯的恐懼，其中一個人還瘋了一樣一直在喊着怪物之類的話。

等郁蘿和燕兆南往外面走的時候，正好碰上刑事組那邊領着那三個人離開，大廳裡一碰上，那個年輕男人就開始指着郁蘿大喊：“怪物！她真的是怪物！真的！你們信我！她真的是怪物！她不是人！她沒有皮肉！全是骨頭……”

大廳裡的人一下全看向了那道連腦袋都纏上了繃帶的身影。

郁蘿原本垂手站着，像是愣住了，又像是面對着這麼多的目光和說她是怪物的指控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黃铮安心裡本來就有很多猜測，最先就不忍心，擡腳就要過去，卻看見站在郁蘿身邊的少年飛快伸手抱住了她。

燕兆南抱住郁蘿那一瞬強忍着才沒有倒抽口涼氣，郁蘿的頭骨是真硬，正好磕在他鎖骨上，疼得他一哆嗦。

他雙手捂着她耳朵的位置，一開口，聲音還有點抖，眼眶也有點紅：“别聽，你不是怪物。”

年輕男人還在喊着，可大廳裡其他人都被眼前這一幕觸動了，大部分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女人幾步沖了上去，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年輕男人被扇的沒了聲兒，旁邊的民警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勸說女人：“别激動别激動，好了好了，沒事，打了就算了……”

挨了一巴掌的年輕男人：“……？”什麼叫打了就算了？

刑事組的連忙把人給拽了出去，中途男人想開口都被旁邊的人眼疾手快堵住了嘴。

等這一群人走了，大廳頓時顯得空曠起來，那個被民警攔住的女人神情憔悴，眼睛紅腫的，扇了人的手還在抖，她側身看向郁蘿，張了張唇，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看向了燕兆南，啞聲道：“好孩子，好好保護你妹妹，以後……以後……”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郁蘿沒聽清她後面的話，她已經轉身扯了扯滑落到臂彎裡的背包帶子，走了。

黃铮安歎了口氣，走近了低聲解釋了一句：“她女兒跟郁蘿……情況差不多……”

他又看了郁蘿一眼，整個腦袋都是繃帶，已經看不出耳朵鼻子輪廓了，除非親眼見過，不然真的很難想象什麼樣的傷害才能把一個人變成這樣。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黃铮安深吸了口氣，一邊示意他們往外走，一邊問。

郁蘿從燕兆南懷裡擡起臉，和他一起跟在黃铮安身後往外面走。

燕兆南指了指外面停着的一架車：“坐那個過來的。”

闆車在松陽縣很常見，木頭釘的，放在兩個輪胎上就能用，平常用來拖東西，尤其是不少年紀大的瓜農會用這個車拖西瓜進縣城裡賣。

郁蘿和燕兆南就是坐着那個過來的，至于拖車的人嘛……

“那個車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燕兆南道。

黃铮安明白：“那就先放這裡吧，我抽空去那邊問問，到時候再給送回去就行，你們現在住哪裡？我送你們吧。”

郁蘿是不知道燕兆南住哪裡的，反正他住哪裡她就去哪裡。

母親過世之後，燕兆南操辦完她的喪事就徹底從燕家坳搬出來了。

“過幾天就要開學了。”燕兆南解釋。

他今年才高一，十六歲，還沒有成年。

黃铮安恍惚了一瞬，想起來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因為考上了自己家那邊最好的高中，他爸把親朋好友全請了個遍，他光是收家裡長輩給的紅包就收到手軟了。

等到開學前幾天更甚，幾個姑姑和叔叔生怕他去學校吃不好睡不好，大包小包的東西往他家裡送，開學那天開着車送他去學校。

而車上這個少年，十六歲，考上了松陽縣最好的高中，卻已經孤身一人，甚至還差點……

“縣城這邊房子找好了嗎？在哪呢？房租貴不貴？等開學了你是住宿還是走讀？”黃铮安一口氣問了不少的問題，連語氣都放溫柔了很多。

燕兆南知道他的好意，一一回答了：“找好了，就在學校附近，不算貴，開學了我就走讀。”

“走讀？”黃铮安想說走讀不安全，可突然從後視鏡瞥見了後面的郁蘿，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燕兆南走讀估計也是要照顧郁蘿。

“那小蘿呢？”黃铮安把話題轉到郁蘿身上，他其實懷疑郁蘿是被拐賣到燕家坳的孩子，所以想多打聽有關郁蘿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