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帶齊修遠去了上次那家川菜館。
過了飯點,店裡沒有多少人。陳星把菜單遞給齊修遠,豪橫地說:“随便點,今天我請客。”
齊修遠掃了一眼菜單,說:“那我真點了。”
“點!”今天開心,陳星是發自真心願意為齊修遠花很多錢的。
齊修遠也沒有客氣,點了一份毛血旺,一份小酥肉,兩個涼菜,還有店家極力推薦的回鍋肉,“會多嗎?”他問,然後自問自答,“菜量不大,我們兩個應該能吃完。”
上菜前,兩人一邊喝着贈送的酸梅汁一邊聊天。
齊修遠說:“沒想到你真能跑完全程,厲害,叫人敬佩。”
陳星笑了笑,問出那個讓他好奇到現在的問題:“為什麼你也會來參加?我剛看到你時,吓了一跳。”
齊修遠端起桌上的酸梅汁,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沁人心脾。
為什麼會來參加?他也不知道。那天開完會從院長辦公室出來,他和同事老高談起這件事,他問老高:“你相信一個腿腳不好的人能跑完一場馬拉松嗎?”
老高吃了一驚,說:“誰啊?”
齊修遠:“一個朋友。”
“你怎麼到處交朋友。”老高調侃了他一句,“當然相信,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嘛。你這個朋友還真是勇氣可嘉。”
齊修遠思索了一陣兒,說:“是的,他很勇敢,很堅韌,很……叫人敬佩。”
“誰啊?”老高瞧着他的表情,覺出點不尋常來,“男的女的?”
“問那麼多幹什麼。”齊修遠不答他,笑着做了個起跑的姿勢,“我覺得我最近也有點缺乏運動。”
“怎麼,你也要去跑馬拉松?”
“有這個計劃。”
“啧啧,讓校宣傳部好好給你寫篇宣傳文章去……”
——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最終被齊修遠實現了。他是個行動派,決定好的事就一定會做,為此他犧牲工作時間,特意每天抽出一到兩小時的時間晨跑,或者夜跑。在開賽前他也嘗試過10公裡以上的長跑,很累,但每回都堅持下來了,因為——陳星也在堅持,他會給自己發訓練的日常,有時候是運動軟件上統計的公裡數,有時候是一個昏暗的影子,有時候是他自己的照片。
陳星的臉小,很上鏡,怎麼拍都好看。齊修遠尤其喜歡他的眼睛,跟成功的眼睛有點像——濕漉漉,無辜,青澀又懵懂。點開圖片的一瞬間,齊修遠心中産生一種柔軟的感覺,好像吸飽溫水的海綿一樣。他盯着手機屏幕,露出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溫柔笑意,回複道:“剛跑完?”
陳星說:“是的。看見我臉上的汗水了嗎。”
“看見了,真棒。”
“明天繼續/加油。”
“/加油。”
當你習慣一個人總是陪在你身邊時,牽挂和思念漸漸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陳星伸出手,在齊修遠眼前晃晃:“嗨,你走神了?”
齊修遠眨眨眼,若無其事地拆餐具:“沒,我在想等下多吃點還是少吃點。”
“這還用想嗎?”陳星歪着頭,不解地說,“吃飽就行了。”
“說得有道理。”齊修遠把他的餐具也拿過來,拆開,一個一個地用開水燙,“那還是多吃點吧。”
毛血旺很辣,陳星被辣得滿頭大汗,臉也粉紅,齊修遠看着他笑,問:“你是南方人,為什麼這麼能吃辣?”
陳星吸吸鼻子,說:“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總跟着……”差點把男朋友三個字說出來了,陳星及時打住,“當時的對象一起吃食堂,跟他學的。”
“哦。”齊修遠說,心裡莫名有點不太舒服,他夾起一筷子小酥肉,沒有沾辣椒面,放進陳星碗裡,“吃點不辣的緩解一下。”
“好的,謝謝。”
吃完飯,順路去陳星家。
齊修遠一進門就發現了這裡的變化:沙發換了,地闆上鋪了一張羊毛毯,儲物櫃換了新衣裳,甚至魚缸裡的小魚也多出幾條。他一邊換鞋一邊誇贊陳星:“我發現你品味挺不錯的。”
“真的嗎?”陳星懷疑他在恭維自己,“我都是随便弄的。”他請齊修遠去沙發上坐。
換了拖鞋,陳星覺得舒服多了,加上在自己家,狀态就顯得有點松弛,他給齊修遠倒完水,半靠在沙發上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