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站在旁邊沒說話,他和溫慈又不一樣,沒有同盟進副本的時候他還是會優先謹慎。
而那對夫妻也反應過來了,抓着溫慈的手不松開,眼神裡充滿希望,似乎可以從眼眶裡挖出四顆寶石給他。
可溫慈卻毫不留情将希望戳破:“昨天晚上你們的熟人帶走了孩子,我也是偶然看見。”
他側身睨向旁邊一大灘血迹,雖然沒說破但夫妻倆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女人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爬到血迹面前,想伸手去觸碰但又害怕,最終隻是蜷縮着無聲哭泣。
男人也是揪緊胸前的衣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怒呵起來:“肯定是老楊家的人!肯定是!他們不止一次來找我們買!不止一次來求!花錢不成現在居然直接幹偷偷摸摸的行當!”
女人站起身,漂亮的眼睛現在卻像是一望無際的黑洞,還像是因為淚光而耀眼的黑曜石。
溫慈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變化,似乎真的隻是一個路過的熱心民衆,把黑夜裡的肮髒曝露出來。
夫妻倆要離開的時候女人回頭看了一眼溫慈,微微颔首,随即消失在巷子裡。
等人都走了,謝酒才開口:“你為什麼告訴他們?”
溫慈轉頭沒看他,繼續往前走,試圖找到其他線索:“不然呢?昨天晚上的人已經知道你的位置,你的窗戶是通向外面的,說明外界的人或許可以通過那個窗戶進來,你今天晚上不安全,與其大半夜的起來忙活,不如現在就讓别人去找那人的麻煩,至少他最近是閑不了的。”
謝酒腳步一頓再次跟上他,雖然溫慈始終都是淡淡的态度,但他确實是在救自己,謝酒居然一瞬間也生出了一點親切感。
“謝謝。”他如實說,“但如果那對夫妻沒能把那人處理幹淨,他一定會來報仇,你如今拉了仇恨值,會更危險的。”
溫慈這才舍得看他一眼,笑起來:“他隻是一個NPC,雖然在這個時代這種情況并不少見,但佛曰因果輪回,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都會讓世間靈魂、怨念達到平衡。”
過去是小白和小黑創造的隐秘之地和無限世界困住靈魂,現在在副本裡,也會有其他NPC或者玩家殺死他。
謝酒覺得他好像那種寺廟的老和尚,總說些玄乎的話,他聽不明白溫慈也不會再細說,于是他隻能裝作自己明白了點點頭。
但比起佛,溫慈的行事作風更像是遵從内心,他信仰自己。
謝酒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其他街道都十分荒涼,最熱鬧的就是康集他們去的集市,溫慈和謝酒能找到的線索似乎很少。
到現在為止副本似乎并沒有多危險,至少隻要保護好自己就不會存在餓死的情況。
忽然溫慈問了一句:“你餓嗎?”
謝酒愣了下,他這才摸了摸肚子感受,皺起眉頭:“好像是有點餓。”
溫慈點了點頭,似乎并不對他的答案意外:“雖然我們帶來了糧食,但主要是為了赈災,今天早上喝得基本就是米湯水,餓是正常的。”
謝酒一愣:“糧食根本不夠,頂多能支撐兩三天,所以我們的情況和NPC一樣,最終都會面臨餓死。”
“是的。”
除了感覺不到餓的溫慈。
他現在的角色說不準就是過去的自己,作為遊曆人間的神,他不會感到饑餓,所以化身為道士勉強為自己打掩護。
雖然這樣的身份會讓溫慈在副本裡好過很多,但相應的也會引起懷疑。
嗯……怎麼呢才能給自己加大難度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格格不入呢?
那當然是把危險都攬到自己身上啦,既送了個人情給别人,也讓自己完美隐藏,一箭雙雕。
謝酒的事情就是這樣轉移到他身上的。
兩人一直順着路往下走,忽然聽到一戶人家十分吵鬧,兩人望過去,居然是剛才那對夫妻。
冤家路窄,他們正在跟人吵架,也隻能是跟偷掉他們孩子的人吵。
溫慈湊謝酒旁邊嘀咕:“他們不會把我們扯進去吧?”
謝酒沉默住了,磕巴了一下才開口:“那、那不好說,我不确定昨天晚上那人看到我沒……”
他越說越沒底氣,和溫慈面面相觑的時候還讨好似的尴尬笑笑。
溫慈:“……”
他掉頭就走,速度極快,但好像又怕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沒敢跑起來,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要看過去。”
謝酒:“……我已經看過去了溫哥……”
他小心翼翼看着溫慈,生怕他一個生氣把他也挪去和宋計站一塊。
但溫慈隻是歎了口氣似乎也并不意外這種結果:“眼神是會讓人有實感的,雖然大部分人在危險的時候反而會死死盯着靠近自己的危險,但那種眼神會讓對方感覺到,他也就會順着目光看過來。”
他無法解釋,但确實如此。
目光一直都是這樣,隻是在微弱的目光或者一掃而過的目光中感覺不明顯,當一個人帶有目的看過去的時候目光也就帶着他本人的情緒。
溫慈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問:“他看見你了嗎?”
謝酒蚊子聲:“看、看見了。”
那個人昨天晚上如果有可能看到了謝酒,那危險可能就會針對于謝酒,但如果他昨天晚上沒看見,或許在他剛剛看向謝酒的時候也看到了他旁邊的溫慈,說不準目标會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