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溫慈的福,老婦人這裡果然還算比較安全,不管外面那些家夥來來回回搜尋多少次都沒有發現溫慈和謝酒在這裡。
但随着時間過去已經是下午了,幹燥又炎熱的空氣刺激着每一個人的皮膚。
謝酒正要起身往外看看,想着如果那些人沒有搜尋這裡了就趕緊回去,楊府的陰涼地段可比這兒好多了。
當然,也可能是死的人太多太厲了。
他們現在是被‘通緝’的人,再在外面找線索不太好。
但謝酒剛開了條門縫就看到道路盡頭又開始吵鬧,拐角那條路很多人說話,仔細辨别後好像還有宋計的聲音。
謝酒跟宋計不熟,但因為進副本前大家都聊過天,他的記憶力也算不錯,所以分辨是誰在說話沒有問題。
溫慈見他一直在看就也湊了過來,兩人疊疊樂似的門口冒頭。
很快那幾人就重新出現在了這條路上,都不是追殺他們的,但謝酒還是小心了些沒把門大大地敞開。
宋計被人用麻繩困捆着,有兩個男人還想用麻布堵他的嘴。
溫慈和謝酒無動于衷。
聒噪。
溫慈閉眼回屋,謝酒也覺得沒什麼好看的,輕輕關上門跟上去,上台階的時候溫慈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跟屁蟲嗎?”
謝酒面色如常,點點頭:“是啊。”
開玩笑,跟着溫慈衣食無憂,他是傻嗎這麼個金大腿不抱。
但是說起來為什麼溫慈這麼厲害,他在隐秘之地的時候卻從未聽說過這号人物?他肯定不是協作社的成員,積分排行榜上主動公開名字的人也沒有他。
怎麼想都應該是一個籍籍無名之輩。
不過還好謝酒是一個相信自己的人,所見所聞唯有所見所感最為真實,在他和溫慈的相處過程中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冷靜和有恃無恐。
雖然也不排除莽夫的可能性,但他敢把對别人的不喜歡表現出來,會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甚至有的時候謝酒會覺得他也是怪物,一個潛伏在隐秘之地的怪物。
所以在溫慈對他表現出興趣的時候,他自然也會願意跟着,總比自己一個人冒險要好得多。
事實證明,在這個副本裡溫慈的身份不同,他的故事可能也會不同。
明明他救了老婦人和她的孩子,卻沒有告訴康集,謝酒想,如果不是這次情況特殊老婦人伸出援手,他可能也不會告訴自己。
那溫慈的打算是什麼?
信息共享是很重要的事情,雖然也有些人提防着同伴,但溫慈和康集總不應該是這種狀态。
那是為什麼?
正在尋找記憶的溫慈根本不知道謝酒的腦瓜子裡已經轉了這麼多了,他隻是進屋看了看情況,老婦人說要出去找吃的,她原本就是不願意帶着兩個孩子奔波的,隻是之前讓兩個孩子單獨在家裡她不放心。
好在現在恩公在家,她也就放心出門了。
溫慈應下來,反正就隻有一個下午的時間,這戶人家應該也有一些信息給他們發現,最重要的是,這對人家和他的過去也有關系。
他進屋四處看了看,反正老婦人也讓他們自便随意。
院子裡另一邊一個單獨的院落裡擺了菩薩像,還有老婦人丈夫的靈位,他們生前是什麼情況溫慈不知道,但就這樣看來日子過得還算好。
“那是阿爹……”
忽然身後傳來小孩的聲音,他轉頭去看,兩個孩子其中的那個女孩怯生生趴在門口,和第一次在路邊見到她們時女孩流露出的堅定表情不同。
溫慈蹲下來看她,溫柔地開口:“你是芋兒吧?”
女孩點了點頭繼續自己要說的話:“阿爹半年前走的,我們吃掉了他的屍體。”
謝酒一愣,脫口而出:“什麼?”
芋兒并不意外他的反應,回答:“這兒一直都是這樣,不然大家會餓死,阿爹是摔斷了腿後自己去市場當菜人的,可市場的人覺得他不新鮮,于是他就回來自缢了,母親很痛苦,等了不多日還是把阿爹處理了,一些肉放在地窖,供我們吃了一段時間。”
明明是一件很痛苦的時間,芋兒當時也哭了很久,也不願意吃父親的身體,可那能怎麼辦,餓死就辜負父親的心意。
于是她活到現在。
“我們其實已經餓了很久了,已經沒有任何吃的了,道長給我們的餅延長了我們的壽命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母親今日出行恐怕又是空手而歸。”
芋兒說着,面上的神色更堅定了些。
“我想着等自己再長大一點也去當菜人,我肯定能賣出去,到時候母親也不至于吃我的肉難受。”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溫慈的笑容稍微消失了些,他眯着眼看芋兒,似乎想從她的眼睛裡判斷這話的真假。
這個孩子……也要主動去當菜人。
為什麼?有什麼是比她自己更重要的嗎?
溫慈忽然覺得自己當人好像也沒有那麼像人,到底隻是神。
他不過怔愣片刻便重新笑了起來,問:“芋兒怎麼将這種事同我說,不怕我把這事兒告訴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