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在芋兒去當菜人走之前,她們一家三口還是會感覺到餓呢?難道不是‘不再饑餓’?那又會是什麼呢?
副本不會跟過去完全一緻,至少從其他玩家的角度不會存在‘神插一腳’的說法和可能。
奕兒找了一處空地準備将姐姐埋葬,沒叫上他們的母親,畢竟芋兒就剩一顆頭顱了,老婦人年紀大了容易厥過去。
溫慈一直沒怎麼主動說話,他看着芋兒的墓不知道在想什麼,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裡面隐藏的東西更是潛伏消失,康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奕兒跪了很久,他沒錢燒紙錢,這年頭殡葬很吃香,連帶着價格也變高了,他不能糟蹋姐姐的心意,所以那些米都沒有拿出去換紙錢。
“是我沒用。”許久後,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嘀咕了一句被離他最近的溫慈聽見了。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雖然他剛才恢複的記憶片段似乎能讓他感同身受,可到底自己的事都沒弄明白,說什麼都是無力的。
“回家吧。”
奕兒轉頭緩緩往回走,他手上這會兒已經沒有頭顱了,但血迹還是存在的,看上去十分可怖,就像是肚子上被人捅了好幾刀。
謝酒還想着要不要讓他去換身衣服,但不管衣服換不換芋兒回不來了是事實,這些小事上沒有用。
一行人靜悄悄地行走在路上,整得像是從陰間爬上來的。
康集原本在思考要不要分頭行動,但想想齊朝和楊全書的狀态就算了,這個重要劇情還是大家一起過好了。
很快來到了老婦人的家,她今天因為太餓了沒力氣出門就一直在家細數糧食,謝酒和溫慈走在前面,她見着的時候還分外高興,話還沒說出口呢兩人就讓開了路露出伸手狼狽的奕兒。
老婦人吓壞了,丢下手上的東西直接撲了過來,她蹲在地上摸摸奕兒的臉又看了看身上,着急得很:“你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要是你阿姊見了指不定多擔心的。”
奕兒的眼淚沒憋住,說話都因為巨大的悲傷而斷斷續續,他将背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把那袋米給老婦人看:“阿姊……阿姊、換、換的……”
老婦人的身體一僵,她吸了好幾口氣,卻沒能呼出去,想要找點别的話來印證這一切是假的,然而她很清楚在這個時間節點說她的女兒去換了食物意味着什麼。
“她、她……”老婦人忽然心髒難受捂着皺起眉蜷縮起來,“她疼嗎?埋在哪裡?”
她了解自己的孩子,既然已經是空手回來跟她說的,還帶了這麼多人,大概率是已經處理好了。
而疼不疼這個問題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被宰殺當然是疼的。
溫慈抿了抿唇在思考要不要開口,康集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是給他力量的意思。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該拉遠一點了的。
溫慈想抽出手卻沒能成功,康集仗着他現在不能劇烈反抗不能說話就當做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
他放棄掙紮,沖着老婦人開口:“不痛苦的,那屠夫是個技術好的,結束得很快。”
快到他隻是說了個話的功夫就已經結束了。
老婦人吞咽了好幾下,随着動作不停地點頭,自我安慰道:“那就好,就好。”
她被奕兒扶着站起身,沖着玩家們牽強地笑了下,最終将目光停留在溫慈身上:“道長,這些天給您添麻煩了。”
“無事,節哀順變。”溫慈頓了頓又開口問,“夫人可知三十年前那複活的人被鎮壓的地方?”
老婦人這會兒情緒低迷,他問什麼都回答:“知道,這大旱也是托她的福啊。”
康集微微皺眉,看來這是城鎮上大家公認的因果。
溫慈這次卻面色淡淡,一點也不意外,和早上吃飯生動的樣子完全對不上号:“那夫人可知位置?如今大旱民不聊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貧道想前去一試。”
老婦人搖搖頭,随手指了指她家院子後面不遠處的山林,道:“别的我不知曉,隻知道其中一塊埋在那深山之中,當年鎮壓的隊伍路過我家時我見着了。”
謝酒輕輕地歎了口氣,果然就算是低階副本也不能指望從一個人嘴裡得到全部的信息,不然這七天也是擺設。
溫慈點點頭帶着大家離開,最後還是鞠了一躬:“她的靈魂會得到安息的。”
離開後他們去往山林,溫慈感覺握着自己的手又緊了三分,好笑道:“哥哥在做什麼?”
康集沒有掩飾,回答得很快:“你心情不好,怕你做些沖動的事情。”
溫慈抿了抿唇,半開玩笑地說:“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可能……有一個很愛的人,我同樣也可以為了他付出一切。”
或者說,那個人能得到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