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相當強硬,如果溫慈現在不是這個鬼樣子的話他甚至還想調侃兩句。
他隻想了诓騙的初級版本,沒想過被揭穿之後該怎麼辦,沉默良久後他還是沒說出位置:“今天是第四個白天,還有兩個屍塊沒找到,哥哥應該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我這邊一切都好,真的沒騙你。”
康集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不過溫慈騙他讓他感覺很不安。
思考片刻他做好了決定:“如果騙我的話,我就鎖你。”
“嗯?哇哦,哥哥原來是這種畫風啊。”溫慈居然有些好奇康集真的這樣囚他的話是什麼表情,“好啊,我答應你,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康集被氣笑了:“怎麼,你還有點興奮?”
“當然。”溫慈看着外面正在逼近的村民,一邊雙指并攏貼唇捏決,一邊笑着回答他,“哥哥,最後一天見。”
随後他自顧自挂斷了通訊,這種形式當然會讓康集擔心,不過他這個咒術初學者真的很需要集中精力。
要是出錯,外面那些舉着火把的家夥就會火燒他的身體,将老婦人和奕兒困在濃煙之中。
話說他這次死了的話要怎麼辦呢?反正不可能和其他靈魂一樣被困在副本裡。
也許就又要開始無意識旅行了,不過下次回來,這裡就什麼也沒有了,小白小黑也會消失。
就像是一本還沒寫完但好幾億字的手稿小說被燒毀。
溫慈已經不會再對下一個世界産生如此多的感情,或者說如果這個世界毀滅,他不會再創造下一個。
門被重重敲響,帶頭的人在試探打不開的門。
“這裡被反鎖了可能有問題!撞開它!”
聽上去是個年輕男人。
有人阻止了他,應該是村子裡年紀有些大了的。
“不能撞!這是對神的不敬!”
外面很吵,摔打謾罵的聲音,随後門被劇烈破壞着,還有人喊:“快出來!别躲了!我知道你們在裡面!該死的瘟疫都是你們帶來的!惡鬼!”
老婦人和奕兒躲在角落不敢說話,就在昨天的時候他們還是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溫慈一直嚴肅地保護他們讓他們意識到危險在靠近,而在休息之前溫慈将活死人的事情告訴了兩人。
局中人當然有資格知道一切。
讓他意外的是,老婦人和奕兒都很平靜,畢竟一個晚上那麼多的打擊和刺激,已經沒什麼神奇的東西讓他們害怕了,溫慈讓他們提防着村民是正确的,看外面這些發瘋的家夥就知道。
溫慈還有心情去扒拉供台,悠閑得好像外頭的人打的不是他的身體:“放心吧,隻要我不松口他們進不來。”
奕兒跑過去拉拉他的手,溫慈手臂上的傷口愈發明顯吓人:“道長哥哥這看上去并不好,他們正在傷害您,這不是長久之計。”
溫慈覺得有意思就摸摸他的腦袋瓜:“小小一個還挺會關心人的,不過我沒關系。”
雖然疼但是無所謂,和之前在實驗室被扒皮抽筋做實驗好多了,那個時候他都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自然也不會。
不過有一件事他騙了奕兒,他不是沒關系,外頭的人不放棄他早晚完蛋。
但是他有個不成熟的主意。
溫慈朝角落裡站得像個僵屍的王道長招招手,他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什麼,忽然慢吞吞走了過來。
溫慈仔細端詳,總覺得他這個樣子出去忽悠村民是不太行的,雙目泛白皮膚塌陷一看就不是什麼正常人,但是喉嚨基本正常,能說話。
而且要是真的忽悠不成還敗露了,王道長還能用他的畢生所學拖延時間。
溫慈從供台上跳下來,像一個溫和的上司拍拍他的肩膀,用頭發把他的眼睛遮住勉強看上去不是很奇怪了:“外面就交給你咯,王道長,你可别讓我失望哦。”
王道長微弱地低吼兩聲就往外走,溫慈趁着外面的人休息沒撞門的時候把他丢了出去。
“哎?王道長?怎麼是王道長?!”
“我感應到神像的封印有所松動,特來修補,你們——這是什麼情況?打擾我修補,破壞神廟,是不想要神的庇佑了嗎?!”
王道長這話說得中氣十足,還真感覺不出來他已經是個傀儡了。
還好讓他自由發揮,不然真容易穿幫。
外面的一個老先生小心上前詢問:“那、那神像沒事吧?”
“暫時無事,但我不管你們在找什麼都不要再來打擾我。”
年輕一個歪着頭并不信服他,微微揚起下巴是桀骜看不起的意思:“我們找的是很重要的人,一個老女人帶着個男孩,他們給這個村子帶來了瘟疫,你見過嗎?我們可就這兒沒搜過了,最好别說謊。”
王道長轉過頭,态度淡淡:“你是什麼東西?長輩說話有你說話什麼份?以為這年頭有體力找吃的誰就是主子了嗎?”
“你!”
他這話說得确實是直白,激怒那些壯碩的男人是分分鐘的事情,然而為首的那個鋤頭還沒落下來就停在了半空,男人砍不下去,拿東西就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你這個妖道用的什麼妖術?!”
王道長無心解釋,微微偏頭,男人就握着斧頭砍向了旁邊的同伴,将那人的一邊手臂砍斷要掉不掉的樣子。
慘叫聲刺痛着耳膜,受傷的人跪倒在地上,手上的工具也掉在土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男人沒有繼續攻擊人,但他的斧頭也沒放下,其他人也害怕極了不敢随便靠近。
王道長哼笑一聲:“這是天懲!”
沒人搭話,王道長也不做停留,重新進了屋。
黑暗之中他那松垮的皮膚痕迹更明顯了,死氣沉沉來到溫慈面前複命,隻是垂着頭一句話不說。
溫慈睨着眼,沉默片刻才揮揮手讓王道長又去角落蹲着當花瓶。
好無聊啊,真的要等到計劃最後完成才能出去嗎?
不知道康集會不會成為他計劃裡最漂亮的一環。
——
康集被溫慈挂斷通訊之後沒有再打過去,他怕那邊是有什麼危急的情況,通訊可能會給溫慈帶來麻煩。
隻能等回複了。
謝酒和楊全書已經把楊縣令的屍體搬到地窖去了,不然每天總想着吃飯的地方不遠處有具屍體,而且天氣這麼熱很快就會臭的。
他們都餓得不行,兩眼冒金光,謝酒都要坐在地上好久才緩過勁。
也就康集看上去還好,齊朝靠着牆雙腿發抖垂喪着頭:“真的要餓死了,倉庫我已經看過了,确實什麼都不剩,這才第四個白天,之後我們怎麼辦啊……”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在找屍塊的同時我們還需要找點吃的,今天我們最好找力所能及最多的食物,或許明天、不,也許今天晚上我也會感覺到極度痛苦的饑餓,明天、後天,哦我們會一天比一天體力少。”
其他人沒有意見,隻是今天到底是去找河裡的屍塊還是亂葬崗的?時間也不是很多。
幹枯的河很長很大,他們搜尋起來并不容易,亂葬崗近些年屍體變多,肯定也不好找,齊朝原本以為至少今天要選擇個輕松的,結果康集開口就是:“亂葬崗。”
搜最麻煩的,今天會很累,但之後幾天也好不了多少的,甚至之後幾天不會有力氣再去搬動屍體找屍塊。
這個決定沒有問題,玩家哪怕是再不願意也得跟着去。
楊縣令不在了,他們沒辦法通過這個人知道亂葬崗的位置,老婦人一家也在溫慈那邊,他們隻能去問别的村民,但是總歸不是村民們熟悉的人,可能會提防,隻能……
他看向了臉色最糟糕的齊朝,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簡直和溫慈一模一樣的領導講話套路:“齊朝啊,你知道的,演屍體也是一門技術活,我也想去,但是你看我臉色這麼好身體也不錯,去當屍體人家不會信的,所以……”
他沒把話說完,但是意思很明顯了,就是‘你,去當屍體’。
齊朝當然不願意了,他還在想用什麼說辭呢,康集忽然很遺憾地歎了口氣,似有為難:“哎,我們是公平公正的隊伍,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隻是如果敗露了出現意外,溫溫生氣的話我該怎麼辦啊,啊沒事,齊朝你不用害怕,我會替你解釋的,害怕乃人之常情。”
“不用說了,我去,不就是個屍體嗎,我一定演得比真的還像。”齊朝回答得很快,幾乎是毫不猶豫。
開玩笑,演屍體和變成屍體他能分清楚。
既然齊朝‘願意’,那康集就來講他那草率的辦法,那就是帶着‘屍體’去找村民問亂葬崗位置,最好演技拉滿,免得村民起疑心。
謝酒忍不住吐槽:“真是好缜密的計劃啊……”
康集哼哼,拍了拍手:“走吧,首先我們要找個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