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門被推開,送來飒爽的秋風,隻見兩人和一隻木偶,門外天空月明星稀。
洛卷第一個出聲,他先是打量謝宮秋一眼,繃緊面色,但畢竟是小少年的年紀,有些失望又有些訝異的表情仍是控制不住的:“你就是九長老?”
謝宮秋已經回坐到床沿,“還是叫我謝宮秋謝姑娘吧,九長老聽着怪生疏的。”
原著《道三千》中有提及四澗書院九長老的位置一直空置着,雖然并未言明究竟是何原因,但謝宮秋也明曉她并非真正的九長老,被人稱呼這個名字,還是有些惶恐。
再者,長老長老,她還年輕,若按穿越前的歲數來算,她年歲比眼前這隻小狐狸都小上一輪,倒也不想年級沒上去輩分先上去了。
“洛卷你既然已經完成了見九長老一面的心願。”有蘇落趕人,“就趕緊回去繼續準備新生的入門試煉,何況你從南谷回來的傷還未痊愈,千萬别再出岔子了。”
“别烏鴉嘴,新生試煉年年我都幫忙主持從未出過差池。”洛卷回道,他又看了謝宮秋幾眼,像是終于确定般,“九長老九長老……我期望你不要辱沒了九長老的名頭。”
少年的眸子锃亮,心高氣盛不服輸的勁頭難藏,說話間多的是直言不諱無所顧忌。
恍恍惚惚間,她似乎看到了那場謝劍回憶裡的,很多人的影子。
“你怎麼說話的?”
毫無意外地,洛卷被有蘇落猛彈腦殼。
“有蘇落說得對,新生入門試煉關乎生命安全,你回去再巡邏巡邏,确保萬無一失。”
師尊發話,洛卷不得不從,臨走之前又盯謝宮秋一眼,看得謝宮秋心裡發毛。他似乎過去與謝劍有過瓜葛,又聽有蘇落說是謝劍的狂熱追逐者,更是被謝劍本人親自救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不過這人連同有蘇落,都不是在《道三千》裡出現過的角色,隻怕是炮灰中的炮灰。
有蘇落狐狸眼偷看謝宮秋神色,見她神色如常便小聲解釋道:“洛師兄特别特别重情重義,他修劍,獨自找上四澗書院,都是因為謝劍曾救過他一命,所以還請謝姑娘别怪他說話太直白,九長老這個位置太特殊啦。”
謝宮秋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九長老,原本應該是謝劍,對吧。”莫名有種當人替身的感覺。
有蘇落輕輕點頭,說到謝劍她總是有些悲傷,但畢竟是明媚的赤狐,隻是倏然間就調整好情緒,眉眼彎彎如春水蕩漾,像是看出了謝宮秋的顧慮,“謝劍雖身死,但仍未道消,謝姑娘這不就傳承到了她的劍道。放心好了,九長老這位置,你作為她的傳人自然坐得。”
謝宮秋沒能說出口,她并非謝劍傳人,她隻是個借屍還魂想要回家的穿越者。
不過既然是完成原身遺志,那借借原身的名頭委身此地也是情理之中。
被忽略了的小木偶運氣輕功落在床邊案上,輕咳一聲,“該講正事了。謝、姑娘,明日的新生入門試煉,你可否能擔任看護長老一職?曆年的入門試煉,書院每位長老都會輪流出席擔任看護長老,确保考生的生命安全。”
謝宮秋為防有灰塵掉入圓子湯裡,趕忙又将圓子湯拿起放在手中。
氣質清冷的小木偶站立不穩,顯然被氣到:“我沒有灰塵!”
“呃,不是不是。”謝宮秋一頓,撒了個善意的謊言,“隻是正好我想吃了。”說着還吃上一口,雖然她不餓,但許久許久沒吃過正常食物她也确實饞了。
可這也……齁甜。
但兩對眸子盯着自己,吐也不像話。
隻能凄慘地用力吞咽。
“咳咳,做看護長老,我嗎?”咽完謝宮秋又犯起愁來。
這入門試煉,正是原著中女主拜入四澗書院的情節。
也正是十二長老與女主褚鹞首次結怨的時候,雖說她本人也非常想參與其中,興許能找到機會讓女主與四澗書院避免結怨,但奈何她空有長老名頭卻無長老實力,讓她做那些考生的安全守護者,簡直是作孽。
思忖片刻後隻能搖搖頭,實話實說,“可我的實力想必你也能看出來,名不副實,讓我去保護他們?莫不是添亂。”
木偶坐在案邊,小短腿翹起,言語裡頗為怨念:“往年九長老一職空缺的時候,總是我一人頂兩人用連軸轉,九長老名下的活都是我在幹,更何況今年後山封印不穩,我得巡查坐鎮,一人怎麼拆成兩人用,所以你今年必須去。”
說得謝宮秋目光心虛移開。
他又安撫道:“不過不必擔心,另外兩位和你一同負責的兩位長老身手利落,幾乎是用不着你出手。”
後山封印不穩,前山發生獸潮,也算是原著裡女主褚鹞與十二長老結怨的導火索之一。
也不知女主褚鹞在南谷已與十二長老結怨,劇情變化了點,這次還會不會順應原著來四澗書院。
倘若仍按原著劇情的走向……謝宮秋忽然想起,這段時間裡,還發生了一件原著裡輕描淡寫地帶過,但如今細細琢磨有些不對勁的事情。
又擡頭看木偶神色堅定非常,看上去也沒啥推脫的餘地,謝宮秋勉強決定颔首:“好,那我會去的,确定不用我出手啊!”
木偶點點頭,跳下桌案,“那就不打擾謝姑娘休息,我先行離開了。”
有蘇落像放松下來般連連擺手:“師尊您先回去,我還得把身份令牌等物件給謝姑娘呢。”着急催他出門似的。
謝宮秋卻忽然開口:“請等一下,是我失禮,還不知十二長老貴姓。”
木偶走出去的步伐壓根兒沒停頓,其背後那人聲音隐約透着點笑:“無名無姓之人。謝姑娘你不想被叫九長老,但我不一樣,你叫我十二長老便是。”
“十二長老。”果然和原著描寫的一樣,這位十二長老并不願提及他的姓名。
謝宮秋餘光早關注到有蘇落狐狸眼時不時瞟來瞟去,小動作不斷。
此刻終于見到師尊的背影遠走了,她吞吞吐吐的模樣顯然是有話在嘴邊欲說還休。
謝宮秋先耐不住冷場,轉着手中的小圓子碗:“說啊,你是想說什麼?”
有蘇落摸了摸自己突然冒出來的狐狸耳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江羽……就那隻小半妖是不是剛剛在這裡。”
她指了指床。
謝宮秋握碗的手一緊,按照小說接下來莫非是什麼玷污人清白,登上四澗書院頭條的被人污蔑栽贓晚節不保的情節。
還是什麼帶球跑霸總追妻狠狠愛情節。
果然人在緊張的時候就容易天馬行空,她掐滅自己的奇思妙想,在有蘇落的視線裡點頭,帶着點視死如歸。
“我錯了!”有蘇落鞠躬,大聲喊着道歉,倒是真吓了謝宮秋一跳。
都決定交代一切了,有蘇落狐狸眼猛盯地面恨不得鑿出個洞來,決定一鼓作氣一股腦兒地把事情說個一清二楚,“昨晚,江羽來找我,問我怎麼報答恩情,他的恩人好像不喜歡他。”
“嗯,然後你的回答是?”謝宮秋開始覺得不妙了。
有蘇落也帶着點視死如歸的表情:“我和他說,我們狐狸報恩都是上恩人的床,脫衣服的那種上床……再吹口仙氣等恩人醒,通常恩人醒來會十分感動。”
她又摸上了自己的狐狸耳朵,一鼓作的氣早就再而衰三而竭了,此時小聲讷讷補充道:“這不壓根兒沒想到嫌棄他的人是你麼。”
“所以你當真嫌棄他啊?”
謝宮秋覺得神經在突突:“沒有。”
狐狸聲音更小了,但還是好奇湊過來:“所以他真上床了啊?”
謝宮秋吸氣呼氣,氣不過便狠狠揉了把湊上來狐狸耳朵,有點咬牙切齒:“沒有,我醒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