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過了,不許焚香。”
安神香霸道,厚重的檀香她也很不喜歡。
已經許久沒聞到過的味道,今日卻将她腌了個徹底。
“是。”玉笙也不解釋,他們兩人都知曉這是逍空的命令,一人不能反抗,一人也隻會逮着他耍耍脾氣。
對于林清風的起床氣,玉笙早就習慣。
“此後不許。”林清風說完,赤腳下床,繞過屏風去了旁邊的湯池。
湯池不大,但東西齊全,熱氣氤氲。
“今日掌門與衆長老會去演武場推演護宗大陣,真尊要您先去找他。”玉笙将昨日真尊傳訊告知林清風,又将衣裙挂在一旁,就緩緩退出屋外。
林清風步伐不停,倒是知道這護宗大陣調整是因為她。
三年前上山隻有後山魂燈殿中歸山鈴響了,而主峰各處長老根本不知,護宗大陣更是毫無反應。于是掌門就找了逍空等人重新推演大陣,準備将陣法再次加固。
知曉今日可能會演練很久,她也不耽擱,褪了寝衣往池内走去。
等半個時辰身上的檀香全部消失,林清風才從湯池中出來。
逍遙山弟子服不分男女,都是寬松的道袍,隻不過内門弟子會外罩一層純白輕紗,上面有統一的法陣。林清風系着帶子往外走,依舊赤腳,頭發也濕漉漉的。
“過來。”
守在屋外的玉笙聽到聲音,進來就看見林清風随意系帶,穿得松松垮垮。
他沒說話,接過後認真系好,又将裡面系得亂七八糟的帶子解開重新系好。翠綠色綢帶束腰,上面繡着飄逸的流雲,綢帶輕輕垂下,一個靈動的少年人映照在銅鏡之中。
玉笙已經長開,高了林清風一個半頭,從懷中掏出張符,微微彎腰按在林清風腰帶上。少年彎腰,發絲擦過林清風身前,檀香浮動帶了絲癢。
原本潮濕的頭發瞬間蒸發出水汽,等林清風坐到銅鏡前,頭發已經全幹。
身後玉笙正拿着梳子給林清風通頭發。
他下手輕,一遍遍不耐其煩地梳着,動作裡帶着熟練。林清風透過銅鏡看向身後那人,早起的脾氣也慢慢被他溫柔地磨完。
他總是這樣。
即使她使性子,對他莫名其妙地發脾氣,又改不掉各種嬌氣無禮的毛病,依舊包容她。就算知道她故意系錯帶子,給他臉子,折磨他,他還是像沒脾氣般拆開重系。
明明初次見面,他對她的讨厭毫不掩飾。
少年動作不停,麻利地給林清風束了個簡單的高馬尾,純白綢帶點綴其間,她眉眼英氣,又帶着淩厲,雌雄莫辨。
“好了。”
*
出了屋門,林清風準備先去找師尊。
她這處院子簡單,聯排的房屋坐北朝南,另一邊院牆旁有顆樹,碗口粗細,還不及院牆高。路上花團錦簇,空中雲霧缭繞,隐約能看見有修士和靈鶴穿梭其中。
一刻鐘的功夫,她到了主殿。
大殿外牆呈深紅色,畫着花鳥蟲魚,隻不過都在雲霧之中,看起來有些怪誕。
大殿左邊站着頭驢,殿門右邊是一個不大的荷花池,池中荷葉上有趴着兩個打盹的道童。
林清風放輕腳步,剛要上台階,那兩個穿個水粉色錦袍的道童就嬉笑着跑過來。
“清風你來啦~”
“嗯。”
兩個道童捂着嘴對視一眼偷笑起來,裡面傳出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哼,頑童還不快領人進來?”
道童先往前跑去,林清風緊随其後,誇過門檻,就看見留着山羊胡的仙君坐在上首,兩個小道童已經跑過去給逍空捶腿捶肩了。
“師尊。”
林清風倒是自在,行禮之後就坐在旁邊圈椅上等待逍空交代。
“昨日用過安神香沒?”
逍空打個哈欠,沒點兒師尊樣。說起這事,林清風就想起今早起來惹人讨厭的檀香,早上消了的氣又有點兒起來。
“不是說過,讨厭檀香。”
聽這語氣,逍空就知道指定是用香了,“你成日在演武場攢積分,回峰又狠命練武,身子吃不消。安神香中有一味靈草,能修複你的經脈,用了自然是好的。”
再怎麼不喜歡,他瞧着至少好好睡一晚清風的精神也足一點兒。
所以該用還是得用。
“不能用其他味道的嗎?”林清風不解。
之前就跟師尊提過,他總是敷衍了事。果然這次還是轉移話題,“下次下次。”
“等到了演武場,細心看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