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麼了？”

見人接話，玉笙往前走兩步，緩緩蹲下身，仰頭看着林清風。

“公主若是想聽曲，我可以學，何必讓别人過來？”

他語氣平淡，像是隻陳述事實。“外面這些人都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思，如果拉近關系然後反刺公主一刀，怎麼能防住。”

“所以公主，不必同别人交好。”

平日裡話很少的人突然話多起來，林清風将視線從書上移開，低頭看向玉笙唇角的那顆痣。

“嗯，你說的不錯。”

玉笙聽見肯定，連眼睛都亮了起來，裝模作樣的溫潤消失，少年氣高興地都要冒出來。

“隻是…”林清風看着玉笙，嘴角都要壓不住笑。“你不識字，如何認得琴譜？不認得琴譜，我什麼時候能聽到你彈曲？”

原本開心的玉笙這才發現到林清風在取笑他，猛然間瞪大雙眼，被問得啞口無言。

耳尖泛紅，連眼尾都染上一抹紅，看向林清風的時候，委屈中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撒嬌。

都怪他！都怪他不識字，要不然怎麼能讓别人給公主彈曲。

林清風被玉笙的眼神的眼神一燙，低頭不自覺地紅了臉。

她突然站起身，緊握手上的書，雙頰微微泛紅，不敢再去看那雙眼睛。

“你不必學彈曲。”她平複了下，轉身看向玉笙。

“你哪日若是想修煉了，直接跟我說，師尊答應過你的事不會反悔。”

上山時，逍空曾許諾，若有一日林清風不再需要侍從，玉笙就可作為逍遙宗弟子，一起修煉。

聽了這話，原本有點緊張的玉笙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是個可以随意抛棄的無用東西，但公主也太過着急了點。

隻是見了一面，就成了好友，而他，陪了三年，卻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玉笙心裡發寒，說話語氣自然帶了些冷淡，與剛剛的他截然不同。

“不勞公主費心。”

說罷，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清風盯着玉笙莫名其妙生氣的背影，少有的好心情也消失不見。

有病。

次日清晨，玉笙一如既往地站在林清風屋門外，隻不過等了很久也沒聽見裡面喊他。

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出現，接着安靜了一瞬，眼前的門推開，林清風像沒看見門外候着的人一樣，提棍往外走。

幾步路的功夫，白色的發繩邊走邊掉，将将圈住發尾。

似是覺察到身後的視線，林清風有些惱怒，回頭的瞬間發繩也掉了。三千青絲披散，站在院内，活脫脫一個冷面美人。

“看什麼？”

她生氣于昨夜玉笙的頂嘴，早起坐在鏡子前不服輸地攏了好幾遍頭發。隻是頭發又長又滑，總是從她手上溜出，好不容易梳好右邊，左邊的又掉了。等這麼折騰了好一會兒，直接自暴自棄，抓起狠狠在頭頂纏起，沒想到這次居然牢固。

卻隻是面子功夫，剛推門出去，她就感覺發繩往下掉，而身後的人眼神不知收斂，非要将她的窘迫看穿。

玉笙看着眼前人，先低了頭。

“昨夜是我的錯，還請公主過來重新绾發。”

昨天聽見林清風的話，他确實有點失控，語氣生硬，還對公主發脾氣。

沒想到今早林清風就不讓他绾發了。

“你不知禮數，以下犯上。”

林清風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玉笙。

站在台階上的少年看向她的時候不知為何總帶着遷就縱容，就像...就像她的侍女觀月，永遠含着三分笑意忍受自己的壞脾氣。

“是，我錯了。”

玉笙承認的幹脆，林清風輕哼一聲，折身回了屋内。玉笙随後進來，拿起放在一旁的梳子熟練梳起來。

盯着鏡子裡人的手法，林清風試圖記住玉笙的動作，想着日後玉笙不在自己也不必如此狼狽。這麼想着，好奇後面是什麼樣子頭總是會動，玉笙捏着頭發的手稍微一頓。

原本想着公主會在演武場還積分，準備梳個簡單發髻的玉笙手腕一轉，原本束起的頭發散下來，在後面編成麻花辮又纏繞在最上面的發髻上。

飛仙髻，他花兩個月時間新學的。

看着玉笙的手在後面動作，林清風越看越不明白，到後來直接放棄，隻盯着鏡子裡的人發呆。

凡間的時候，站在身後的人是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