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空想着,轉身去了竈房。
單儀景早就給自己施了淨塵訣,身上的傷口還未包紮,不再流血後他便沒管,坐在竈旁的凳子上,正細心擦拭着林清風的長棍。
屋内飄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的膝上還放着本書。
男子手中的長棍早已幹淨,他卻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擦拭着。
逍空過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不怕驚擾了人,還未走至跟前就已經施法,一點點撫平單儀景的傷口。溫和磅礴的靈力毫無預兆地打過來,單儀景在看見逍空的瞬間便站起身來。
他收起長棍,眸中隐約露出兩分訝異。
“師...師尊?”他沒想到逍空會來給他療傷,畢竟算起來,他隻是林清風的侍從。
“你也辛苦了。”逍空沒頭沒尾說了這麼一句,很自然地坐在單儀景剛剛坐着的凳子上。他手上動作不停,又打量着單儀景。
男子悶不吭聲,因為渡入的靈力額頭上冒出細細麻麻的汗珠,可是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消失,身上的傷口愈合,看起來沒有剛剛那麼狼狽。
等逍空收回靈力,單儀景彎腰謝過,擡手時露出他之前放在膝上的書。
是一本菜譜。
逍空挑了挑眉,“清風在裡面是不是失控了?”他帶着答案問問題,語氣中卻沒洩露半分。
單儀景站在原地,聞言眉頭都沒皺一下,“不知師尊什麼意思?”他擡頭直視着逍空,眸中看不出情緒。“殿下在爐中十分善戰,茫茫黑霧中也能一次次殺死邪祟,到後來已是殿下帶着我殺出來。”
逍空搖搖酒葫蘆,沒說話。
屋中寂靜,隻有湯的翻滾聲。
他在試探。
逍空盯着單儀景又看了兩眼,卻突然換了話題,“你如今已是入微後期,今夜就會破境,怎麼壓下去了?”
修道一途少見極為順利的修士,修道修心,心不至,道不至,心至,不一定道至,而入微境的修士們,大多都沒找到自己真正的道。
單儀景,卻是個例外。
入微,顧名思義,體察深入到細微之處。隻有能感受到世間一切細微至極的東西,花草溪流,江水滔滔,萬物生長,才會步入入微境。
而入微後期,玄之又玄。
處在物我境與入微境中間,也處在對自己的道察覺與否的玄妙節點。
顯然單儀景知曉了自己的道,卻不願破境,逍空看了眼他手中的書,空氣中飄着的淡淡香味,蓦地喝了口酒。
“弟子尚未準備好。”
他确實是故意壓下的,隻是回答不過是托詞。逍空搖搖頭,站起身揮手,“到如今,我不知選你做林清風的劍鞘對不對,可是小子,這大道三千,入哪一道不好,偏入這一道,搞不好心念一動,灰飛煙滅啊。”
一個個高階避雷法器從他的袖口掉出來,落在單儀景的書上,變成小小一個。
小毛驢從他另一個袖口掉出來,逍空坐在上面,很是不羁。“罷了罷了,至少目前你有心,我便願意護着你。”
“等要渡劫了,記得去找清風幫你畫陣,她現在的陣法學的很好了。”
毛驢一點點朝着後山的跑去,等沒了影子,他才轉過身收起法器。
高湯越發濃郁,坐在凳子上的單儀景眉頭皺得越緊。
林清風牽着馬站在院子中,笑了。
“煮白菜還沒好嗎?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