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站得筆直,身影修長宛若青竹,更似利劍,站在陰影之中隻薄薄一片,卻好像永遠折不斷。
回答好似并不重要了,莫名地,他突然排斥林清風低頭。
罷了。
沈落聽不再忍受喉間癢意,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彎下腰瘋狂咳起來。
脆弱和失态隻顯露了一瞬,林清風在咳嗽聲中閉了閉眼,待咳嗽聲停止,她眼眸清冷,聲音幹淨冷淡,“謝道友提醒,正邪之界我定不會越。但你我之間應該還不到如此地步,所以我勸道友,别越界了。”
林清風敏銳聰慧,七竅玲珑,洞察人心幾乎是本能。
不知過了多久,沈落聽從床上起身,繞過屏風一點點彎腰半蹲在早已蒸發的淚痕前。男子衣擺鋪開一片,白衣勝雪,長發披肩宛若仙人,蒼白瘦削的指尖輕觸了下地面。
“呵,半點不饒人。”
那日過後,林清風不再踏進屋中,隻像是學宮點卯一樣每日準時到達沈落聽院中,然後抽出長棍開始修煉,等到紙傀儡将藥煎好,用靈力送到沈落聽床頭就會回去。
沈落聽很自然地接受這般報恩,甚至有閑心去想這天上地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們這般别扭的關系。
他明白林清風不願與他過多接觸,也識趣地不去打擾,隻在狀态好些的時候坐在窗邊看她舞棍。
站在院中的林清風揮棍的動作頓了頓,看向端着藥碗的紙傀儡,利落收勢後用靈力将藥碗送到桌前。沈落聽眉尾一挑,先開口說了話,“你身上的氣息散得差不多了,明日可去演武場。”
他知曉過幾個月冥海幻境開始,無數修士争先恐後想要擠進去,林清風這幾日沒去演武場,但是修為卻日益精進,一看就是在為幻境做準備。他不算體貼,但也不會那麼沒臉色,前幾日兩個人不問也不說,關于氣息這一點林清風到底還是在意的。
今天已經是第五日,但因為之前的争執兩人的關系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推進。沈落聽将冰涼的手貼上藥碗觸碰到暖意,彎了彎眉眼。
林清風聞言,點了點頭,“知道了,你若要找我,玄靈鏡上發消息就行。”
話落,林清風拱手行禮,折身消失在院中。
今日要比往常來得早一些,陽光正好。林清風腳步輕盈,這幾日修煉間氣息又更加收斂,所以一時間沒讓院中人察覺到。
原本應該在演武場的男人正緩步退出她的房間,仔細關上房門。
男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弟子服,轉動間衣擺旋出一朵青白大花出來,頭發又長長了許些。他本就寬肩窄腰,陽光下陰影灑在面前的房門上,側對着她的人身形更顯修長。
這還是第一次林清風從這個視角看單儀景出她的房間。心情有些詭異地好奇,甚至在第一時間畫陣将自己的氣息身體全部藏匿起來。
她面無表情,盯着男子烏黑的長發想到的居然是:他是不是該及冠了?
頭發快要及腰,還隻用一根簡單的發帶綁着。
院中的樹長了些,風吹過發出沙沙聲響,單儀景步伐不快,一步步朝着拱門走過來。林清風從單儀景轉過身就盯着那張臉看,她眼眸微眯,摩挲了下手中的長棍。
太陽不算烈,但照得院中一片光亮,院中綠意盎然,站在其中隻覺得溫暖。而單儀景穿着清爽,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起,走動間發絲輕微擺動,甚至帶出一股濃郁的梅花香,景襯人,人更襯景,分明應該一片生機。
奈何正午陽光下,陰氣森森。
綠衣男子眼神空洞,甚至盛滿幽幽涼意,看過一眼隻覺得渾身冰涼。他像是行屍走肉般,挂着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配着那雙森森眼眸,隻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一步,兩步,單儀景離得林清風越來越近,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擦肩而過時,林清風自然地側身,堪堪與單儀景衣袖擦過,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男子也沒有察覺。
直到他腰側劍鞘中的長劍突然抽出三分之一。
林清風皺眉檢查自己的陣法,沒發現任何漏洞,又隔着陣法看向單儀景。
自從長劍動了單儀景便停下腳步,此時男子正背對着她,低頭輕輕握住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