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單儀景的身影就出現在拱門處。他先是看了眼林清風,将她從頭到腳看了眼後,緩步過來,視線在桌上擺着的木匣子上落下一瞬後,從芥子袋中掏出一垛糖葫蘆,扔給對面的木古。
“吃完之前不許再來院子。”
木古被糖葫蘆砸到臉上卻不惱,忘記自己一直等着的消息,拿出糖葫蘆笑得牙不見眼,“聽不到聽不到~”
單儀景臉上也沒什麼太多的表情,轉身對着雲絮點了點頭,然後才看向林清風,眼中多了幾分溫柔,“想吃什麼我去做。”
“......”單儀景這理所當然的态度讓雲絮有一瞬的恍惚,以為剛剛吵着要吃飯的人是林清風。
而被問到的人臉上沒什麼驚訝的表情,隻擡頭看了眼後隻淡淡道,“我都可以。”
林清風在單儀景剛剛背對着她時略略皺了下眉。
他身上有一抹極淡的泥土的味道,不是雨後空氣中的泥腥味,更像是......深層土中帶着的樹根腐爛的味道。
她擡頭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單儀景,猜想着他今日的行蹤,有些焦躁。單儀景不知林清風的心思,點點頭便走了,留下各懷心思的三個人坐在院中相對無言。
*
浮雲峰西邊院落,沈落聽盤腿坐在地上手中安靜地放着一把長劍。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拿起劍了,劍鞘中的長劍封藏,從劍鞘中抽出時黯淡一瞬複又閃出刺眼的亮光,劍氣并無收斂,隻這個動作就劈開了院落結界。
劍身略寬卻極薄,猶如寒冰一般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隻是長劍一截出凝着一絲泛黑的血迹,看起來時日已久。沈落聽全神貫注運轉靈力擦拭長劍,随着動作與血迹的消失,他眉目舒展,看起來多了幾分遊刃有餘的自得。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拿起劍,淺淡的唇微微勾起,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昆侖劍意不似逍遙劍法肆意,卻大開大合,足夠酣暢淋漓。沈落聽穿着一身靛紫色長袍,站在林清風日日練棍的地方終于再一次舞起劍來。
那天林清風去焚輪複仇,站在涼亭中身後炸起血水,一副嚣張模樣讓他想要握劍,可是那日他沒能拔出長劍。他原以為作為劍修他再也無法用劍,沒想到林清風居然是解局之人。
夢中紅線牽引着他尋到命定之人,而他也終于知曉來龍去脈,自然不願他和林清風之間有任何不确定。
劍氣越濃,劍意縱橫翻湧,他周身濃郁的靈氣環繞,而天空中烏雲漸布蓋住明亮的月亮,幾聲悶雷響起,沈落聽從容不迫地收勢,緩緩落地。
也許活着也很好呢?沈落聽腦海中陡然閃過這一念頭,卻又自嘲地笑了聲。
浮雲峰的靈氣流動異常引得玩骰子的逍空皺了皺眉,揮手尋出星圖後半晌沒有說話。他走出大殿看向林清風的方向,終于低聲歎了句,“罷了,道法自然。”
沈落聽這裡的異常驚動了主峰的掌門等人,其他峰長老們也陸陸續續感受到不同,隻不過确是欣喜。
能引起天地間靈氣如此波動的,修真界隻有一人。
那位要進階了。
他如今已是自然境初期,若這次進階便會離飛升更近一步,屆時天地又會如何隻怕是另外一副景象。有些長老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而逍遙掌門内視靈府,心中郁結。
他已經許久都沒有進階了,而且......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境界不穩,像是要掉下一階。
不知緣由更無處詢問,他看向空中絲絲縷縷躍動的靈氣,眼眸深深不知想了些什麼。
次日清晨,林清風騎着白馬去了沈落聽院落,還未靠近便覺得靈氣濃郁,而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手中提着一個小小的噴壺,正圍着籬笆周圍澆水。傀儡們依舊各司其職,院中傳來一陣陣藥香。
“你來了。”
“嗯,今天是最後一日。”林清風翻身下馬,長棍從背後露出一截,整個人看起來冷冽極了。
沈落聽卻突然道,“林道友不知,我昨夜又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