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把碗一摞,筷子一收,雷風,也就是吳策的右鄰,盯着他,“韓先生是好人,以往顧着吳叔的情分,你那些賣不出去的破爛,是韓先生花了高價留下了,本就不值什麼錢,你偏偏得了便宜還賣乖,還讓韓先生再補給你錢,你自诩讀書人,讀書人就專門幹言而無言的勾當?行了,韓先生不和你一般見識,你那些破爛韓先生也退給你了,韓先生之前給你的錢呢?你沒還吧。”
要照着原來的吳策好面子的虛榮勁,雷風說到這裡,他估計就紅着臉反駁了,現在換了人,吳策光顧着琢磨,嗷,原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怎麼是這麼個缺德人設,那他現在能吃上這一碗面湯也不知還說這鄰居當的好,還是他這身份的長輩之前做的好事夠多,他沾了祖宗的光了。
見吳策不說話,雷風懷疑他有藏着奸呢,怕他又去惹韓離煩,也不再因為原本和他父母情意慣着他,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警告出聲,“我這大老粗一個,不像吳少爺讀的書多,可兄弟們都講義氣,要是再看見你去騷擾韓先生,就别怪我不講情面了。”
啊,他這是被警告了,人長得俊秀,口氣倒是挺兇,吳策現在餓得最不缺的就是膽子,雷風連他這種自己讨厭的人都還能給煮面的主,兇能兇到哪裡去,吳策撓了撓頭發,攤靠在椅子上,不僅不認慫,反而得寸進尺,“如果你能答應幫我個忙,你說的也不是不行。”
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雷風有點火,騰地站起來,雙手拍在桌子上,“你最好搞清楚,我是在警告你,不是求你,你做到最好,做不到就别怪我不顧鄰裡情誼。”
對方發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是他這樣了,對方還不生氣,得多軟的柿子,不過心裡想是一回事,怎麼做又是一回事,這個賴皮他隻能繼續耍下去,“幫我找個工作,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見到韓先生絕對恭恭敬敬”又補充了一句,“還會把欠韓先生的錢盡快還上。”
“你要找工作”雷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
不怪雷風大驚小怪,實在是吳策以往可是這看不上,那瞧不上,弄來弄去,就這眼高手低的态度,又加上無權無勢,能力也不咋地,高中畢業兩年就閑在家裡了兩年。
原本還有他爹能養着他,至少餓不死,但一年多前,吳策的爹吳進外出未歸後,吳策的好日子也算到頭了,隻能逐步地變賣家産養活自己。
原本左鄰右舍看在他爹的樣子上還照顧他,但有些人是能趕人的,再好的情誼都能給磨幹淨,吳策嚴重懷疑就算他不來,原來的吳策也能餓死,當然這種假設是在有吳策這個人的基礎上。
雷風慢慢坐回去,垂下眼靜靜地沒說話,中間看了吳策一回,有不信任,有打量,皺着眉垂目思考,等過了許久,他才又看向吳策,決定看在吳叔的面上再最後幫他一次,打定主意說道:“我隻負責幫你找,能不能留下要看你。”
“一言為定。”吳策勾起嘴角。
雷風是真的很不待見他,瞥了他一眼,“明天中午給你回消息,在家等着。”
“多謝雷風兄了,靜候雷風兄的好消息。”
回家的路上吳策心裡感歎雷風簡直可以改名叫雷鋒了,他還說韓先生是好人,他自己也不遑多讓,真是一點仇都不記,樂于助人的好同志,整個過程完全忘了自己厚臉皮,強人所難的事。
第二天上午吳策用最後的錢買了點面粉,給自己煮了面皮湯,然後用剩下的木材煮了熱水,把自己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好好地清洗了一番。
别說他自個了,他的被褥和衣服,都是一股的潮氣味,他都抱出來一起的曬太陽。
天氣不錯,還有剛換下來的髒衣服,也趁機洗好晾曬上,幸虧家裡還能翻出一套幹淨的衣裳換上,他不至于裸奔。
他這一上午的運動量趕上他之前兩天的了,面皮湯雖然頂餓,但到中午也饑腸辘辘,又給自己煮了一碗疙瘩湯,喝完湯砸吧砸吧嘴,看着空碗,眼冒精光,他真想吃點鹹口的,就是口鹹菜也行啊。
在吃下去,他可能會是第一個因為飲食不和諧選擇結束任務的任務者。
“咚咚”
門口響起敲門聲。
吳策耳朵一動,起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