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遠臻突然起身,木椅摩擦地闆發出刺耳的聲響,尖銳聲刹那間像利刃,直直劃開凝滞的空氣。
藍萍已經得到了答案,吳策的離開,她哥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這還真是一場不告而别的離開。
“哥”藍萍看着白遠臻慣常冷靜的表情,捕捉到了他目光中的一絲渙散,“學社的同學都很尊敬吳先生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日遊行,面對赤裸身體的姑娘們,有慌亂的閉上眼睛的,有放肆打量的,有拍照把她們當成不堪的新聞的……是吳先生第一個脫下自己的外套,替那些姑娘們遮擋。”
“哥……你把吳先生當成什麼了?”藍萍語氣平常,明明是質問的話,卻并不鋒利,反而像一把生鏽的鈍刀子,撕磨心口的軟肉。
白遠臻抓着外套的手指微微顫抖,喉嚨滾動一下,聲音平穩聽不出異樣,“我去找他。”
邊說邊往外走。
藍萍胸口像被什麼一攥,口舌發幹:“哥,宴會快要開始了,馮小姐還等着。”
白遠臻腳步不停,“幫我給馮小姐道個歉。”
一直追到門口,看着白遠臻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今日的宴會她哥不一定能回來了。
白舒文走來,她穿了件淡粉色的旗袍,袖口和領口都繡着精緻的小花,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襯得她更加靈動,“姐,馮小姐到了,姑姑讓我喊你和哥過去。”
歪了下頭,疑惑的問道:“哥呢?我去叫他”
藍萍拉着白舒文的細膩白皙的手腕:“他出去了。”
“啊,怎麼這個時候出去,平時忙就忙了,今日可以特意為他和馮小姐辦的宴會,怎麼能這個時候出去。”
“沒事”藍萍拍拍白舒文的手,“我和馮小姐去解釋”
藍萍還沒到給馮圭君準備的房間,就看到一臉郁色的姨母,白芝今日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絲絨旗袍,高領的樣式鑲了一圈銀狐毛,襯得脖頸修長,此刻她隻覺得憋悶的慌,語氣埋怨道:“這一個兩個的,有什麼事非得現在出去,萍兒你先陪我去招呼着客人們。”
藍萍:“姨母,怎麼了?”
白芝歎了口氣,“等會就知道了……都是不省心的。”
沒一會,藍母過來,搖搖頭,“沒追上,已經坐車走了。”
藍萍:“誰走了?馮圭君?”
藍母擔憂的點點頭,宴會馬上開始,主角走了,接下來都不知如何是好。
藍萍不知怎的,反而松了一口氣,先拖一下也好,總過不清不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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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信送到了。”
馮曼琪嘴角揚起,接過虹兒遞過來的手帕,細緻的擦着指尖,“我那位堂姐平日裝的跟貞節烈女的似的,也不過如此,姐妹多年,我也算是幫她一場,讓她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籌謀多日,早就拿到馮圭君和顧青棠交往過甚的證據,一直隐秘不發,偏偏挑選今日,馮圭君和白遠臻婚事臨門一腳的時候才把照片給馮圭君送過去,就是讓馮圭君和白遠臻再無可能。
她不信白家會再接受一個在訂婚當日,不顧白家臉面,不管不顧跑掉的女子。
就算她馮圭君是馮家的小姐。
想到明日,馮曼琪迫不及待想看到她那位姐姐狼狽的模樣,明晃的燈光下,歪了歪頭,嘴角張揚的弧度從陰影中露出,帶着主人的肆意與暢快。
“去綠房子”
馮曼琪此刻想醉飲一場,晾了邊明訓這麼久,需要找一個貼心的人來分享她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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