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嗷!!嗷!!”
兩闆子落下,人叫苦不疊,嚎得死去活來。
李慧嬌滿眼恐懼地收回手:她拿的是戒尺,不是狼牙棒吧!
“看好了,destroy還是destory,我都講幾百遍了,還是沒聽進去,回去罰抄100遍,明天上課前交過來!”
“……是,老師。”呂丁憋着慘,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
大歎氣:“太累了,玩完‘找相同’玩‘找不同’,還都他媽自證是遊戲黑洞!”
一早上盡在笑聲裡過去,下課鈴打響,笑累了的人名正言順地趴下,休息腮幫子。
半分鐘沒到,教室裡倒了一大片。
許桑回顧完課堂筆記,沒多少有效信息,就兩個語法知識和幾個地道的表達。
他起身,還沒走就被呼住。
“許桑,你去廁所嗎?”呂丁欲蓋彌彰地往校褲兜裡塞着東西,歪着嘴笑。
許桑頓住:“嗯。”
“等我,我也去!”呂丁像八爪魚一樣搗騰着兩條腿,溜出座位,剛想行使哥們姿勢——勾肩搭背,就對上他清淡如雪的眼,咽了口口水,默默收回手,看向一旁,“易哥,去不去?”
易承看了眼許桑,眉眼帶笑,“去。”
三人剛走出門,趙鴻途抽本書把剛做出答案的試卷蓋上,兩手托緊眼鏡底,邁出飛毛腿,旋了出去,“等等我!我也去!”
四樓男廁。
解決完,許桑立在洗手台邊,擡手擰開水龍頭。
這一刻,學校修建年紀暴露得很分明,設施老舊得像上世紀的。
水零星漏出,“突突”了半天才噴出兩滴,他無奈地撐着台子,等它至少出現個水流形态。
水順利流出個細小的“柱狀”時,他伸手。
隻是,還沒碰到水流,身側突然站過來一人,絲毫沒有分寸地把雙手伸到水龍頭下,指縫夾指根,翻來覆去細緻入微地清洗着。
洗的過程,水漬橫飛,毫不意外地,濺了他一身,許桑眼眸輕凝,退後半步。
“不好意思啊,同學。”鄧茂光擰關水龍頭,往校服上抹了兩把手,擦幹,往後一屁股坐台子上,伸腳踹關了門,“我這人比較愛幹淨,洗手等不得,你不會介意吧?”
許桑沒太大的神情變化,淡淡地看着他,道:“介意。”
這一眼,看得他頭皮發緊,鄧茂光咽下喉頭深處被激起的戰栗,繼續:“哎喲,介意?許同學,怕是初來乍到,還不懂南城附中的規矩。按照規矩,你該說‘不介意’,明白嗎?”
“規矩…”許桑輕念了聲,挑眉,神色冷了些,“誰定的?”
鄧茂光愣了兩秒,局促地搬開了視線。
怪了,怪了,他蹲理一班教室後門蹲一天了,這人除了寫兩筆題,什麼社交活動沒有。
皮膚白得像是大病初愈,還有寫字時那露出的手腕,細細瘦瘦的,像個小姑娘。性格上,不愛說話,很安靜,應該弱叽叽很好欺負啊。
怎麼這個眼神比當初他橫行時遇到易承那狗屁一樣……又兇又狠,像是淬了毒。
預備鈴響過,正式上課鈴剛好結束…鄧茂光來了些莫名其妙的底氣,挺直腰闆,哼道:“規矩就是規矩,誰定的,你管得着嗎?依你這段位,遵守就得了,懂不懂!”
“有範兒啊。”遠遠傳來兩道拍巴掌聲,脆響。
而後,易承邁着輕快的步子,晃着站到許桑旁邊,想也沒想一手搭在他肩上,道:“哪門子段位,咱學校沒開什麼排位賽吧?”
不知為何,聽到熟悉聲音時,心頭浮動的些許煩躁,頓時煙消雲散。
許桑偏頭,看了眼自己肩頭上的手,沒掙開。
“易承?!你怎麼在這兒…”鄧茂光頓時慌了神,“你要敢打我,我就去找老師,告你校園霸淩!”
“……”易承頓了下,“改行演員了?”
還沒等鄧茂光落下狠話,廁所裡,抱着手機大殺四方的呂丁單腳蹦了出來,趙鴻途綴在他身後,兩張臉惡狠狠的,像是動畫片裡發威的上古神獸。
“蹲坑都蹲不安甯,小小鄧,你居然敢欺負我們許桑同學,活得不耐煩了!”呂丁藏好手機,雙手叉腰。
“小小鄧什麼鬼?”趙鴻途自诩“好學生”,放不出什麼狠話,想跟一句,結果沒聽懂同夥的話。
呂丁翻了個白眼,“愛稱懂不懂?一般都這樣關愛智障高中生。”
“哦哦,小小鄧,小小鄧,小小鄧…哈哈,小小鄧,笑死我了,小小鄧。”趙鴻途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笑得前仰後合,像是下一秒就要以頭搶地了。
“………”鄧茂光聽得頭大,關鍵面前又立了兩個比他高的,搞得他根本動彈不得。
耳裡不斷灌進羞辱,不敢還口,憋得他面紅耳赤,無奈隻得屈服:“老子現在沒心情跟你們玩,有本事放學來後門,老子等着你們,誰不來誰孫子!!”
說完,屁股滑下洗手台,他拉開厚重的門,小碎步溜出去,又“砰”地一聲鎖上了。
一牆之隔,外面傳出“哈哈哈”的猖狂笑聲。
“神經啊。”易承按了下門把手,把門拉開。
學校廁所門,誰真設把鎖啊?
校領導又不是傻,到時候追查逃課,一查全在廁所,逮到了還淚眼婆娑地說:“不知道誰鎖了門,我也沒辦法啊。”
回教室的路上,許桑問道:“你們——”
易承笑着靠近他,“故意的,英雄救美,信嗎?”
“……”許桑撥開他的腦袋,“有毛病?”
易承笑容依舊挂着,隻是,從吊兒郎當裡恢複一絲正經,“先知彼,不然動手沒立場。”
呂丁在一旁應和:“嗯嗯,而且這樣有氣勢。鄧茂光這人很煩,但又很蠢,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怎麼形容,就像上廁所,他脫了褲子,你就能猜到,下一步他要尿了。”
“……”同行三人一起沉默着。
“什麼嘛。”呂丁感覺三人看自己的眼神跟傻子無異,連忙解釋道:“這是易哥說的啊,我隻是引用,轉述,懂不懂,quote!”
許桑别開眼,沒壓着笑。
都一群什麼跟什麼啊,像馬戲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