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厘之隔時,耳畔,忽然傳出連聲的手機震動,間歇極短,在空寂裡,像極了一道叫魂的催命符!
“……”
易承瞬間回神,騰地坐起身子。
偏頭見許桑還未睜眼、單是皺起眉,心下一松。他伸手越過人,眼疾手快地撈過内側枕邊亮着屏幕的手機。
“電話。”他啞聲喊人。
“嗯?”接過,許桑剛想伸手按關機,好在及時睜眼,看清了來電人是“梁意杉”,輕頓:“抱歉。”
“沒事。”
反正也沒睡着…易承别過眼,心頭的猛烈半點沒退卻。
“許哥,許哥,還好沒過零點。生日快樂,生日快樂,一輩子快樂,永遠快樂!”梁意杉在電話那頭開單人party。
“……”許桑看了眼時間,“謝謝,挂了。”
“等等等等!!”梁意杉差點被這聲“挂了”吓出應激反應,嘴皮子都快擦冒火了地将人呵住:“許哥,你平時也不睡這麼早啊?”
“……”許桑看了眼易承,大概是怕擾到人睡覺,坐起來,輕聲說道:“讓我。”
“不是什麼加密的話,說就行。”易承順手立起枕頭,偏眸看着他,添了一句:“冷。”
許桑收回曲起的腿:“好。”
“我靠?許哥,你身邊有人啊?”梁意杉回味了一遍,“聲音還挺好聽。不過,你不是每次生日都住在酒店嗎?今年十八,不…不——”
許桑聽着這前後的銜接,果斷打斷了他的話:“有事?”
“也沒什麼事,就說個生日快樂。”梁意杉應該在嗑薯片,牙齒崩得嘎嘎脆響,“還有,我聽說你一診第一的事了,雖然我們距離上山海相隔,沒能一起考,但還是要說一句,帥炸了!”
……
擡眼看到書桌上立着的小時鐘,看清時間“23:41”——許桑松了口氣。
好在梁意杉沒陰間作息挑淩晨兩點半打電話。
聽半天,實在沒聽出什麼有價值的話題内容,他轉到微信上,說了句“有事發消息”,便主動切斷電話。
“朋友?”易承看向他,眉間壓着股興緻被擾的燥意。
“是。”
想到明天周天,也沒有什麼緊迫性的事情,許桑索性開了免打擾,背順着靠上牆,“就是嘈雜了些。”
是有些聒噪,易承心道。
面上,他輕笑了聲,“之前學校的?”
“嗯,一直同班。”
回答時,許桑伸手輕按頸側:他酒量算不上好,但也定然不差。
沒料到今晚,一瓶喝着玩的氣泡酒,能喝得他腦熱。沾床倒頭就睡,比被别人兩棍子敲暈了還睡得踏實。
“一直?”易承品着這個詞,眉皺得深了一分。
“從初中起。”許桑附和着他的嚴謹。
“關系很好?”
易承看他時,即使光線偏淡,視線仍舊有些失控地黏在他唇上。注意到這一點,他繼而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麼,忙别開眼,清了一道嗓子,想撤回。
卻不料許桑回答得很快:“還行,能算四分之一個題庫。”
易承不解:“題庫?”
“嗯,青中日常出卷多,題的質量高。”許桑難得耐心,“我一般找他要題……時間不早了,睡吧?”
易承應聲,打橫枕頭:“好。”
躺下,他主動朝向書桌而眠。
許桑則沒急着倒回被子裡。
方才接電話時,腦子被吵清醒了,睡意散了個幹淨。
等了兩分鐘沒醞釀出睡勁,他手指探到枕邊,摸出手機,調出題庫。點開早前歸入“催眠”檔的題型,做了幾道才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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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越熟路,閉着眼都能開出二裡地。
他把着方向盤,眼睛卻黏在易承身上。歲月不饒人,年近半百的他,總算是有了年輕人叫嚷着“好久不見,甚是想念”的情緒,結果這小子上來就是連軸哈欠炮轟!
他登時轉為瞪人:“昨晚偷牛去了,困成這樣?”
“嗯。”易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扒着安全帶,頭枕靠在車窗處,也沒管什麼安不安全禮不禮儀,聲音飄着:“楊叔,到了叫我。”
“你,”楊越多看了他幾眼,“這是一晚上沒睡啊!”
“嗯。”應完,易承随同意識往沉處傾倒。
楊越小聲嘀咕:“這是在搞什麼……”
等把貨運到“一個水果店”,易承才總算精神過來。捯饬完清貨擺貨的一大堆子事,他伸懶腰,正靠着櫃台準備睜着眼小憩,就見戚姨踏了隻腳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