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手中握緊的拳,指節上還泛出用力過度的紅白色。
得虧劉姨來還鑰匙,他路上接了這“舉手之勞”。
“許桑,能聽出我是誰嗎?”易承對這事也算是有經驗。
之前秋秋不信邪抱着恐怖片看的時候,他半夜起身确認小姑娘有沒有大戰被子并獲勝時,撞見過幾次——還變了法子地去安慰。
一開始是一巴掌給人拍醒,不治本但治标;
後來逐漸知道些言語引導、氣氛引導、以及肢體安撫。
不過等他想繼續精進這門技術時,秋秋已經不怕了——甚至在某些節日裡,主動扮演,怕把妝吃沒了,從學校飛奔回來吓他。
許桑沒什麼反應,隻是皺着的眉舒展了不少,就連拳頭也松了些,易承能艱難戳進去一根手指。
“不應該啊。”易承一招一式地使着,除了些細節處能見效力,他手背附在許桑額頭,确認他不是燒過去了,小聲:“快醒醒,再不醒我親你了。”
有點傻逼了,但不重要。
易承揉捏着他的手,直至許桑手心徹底朝他開放,才笑了聲。
怕人醒來想喝熱水,易承想去備上一杯,隻是剛起身,手腕就被握住,他沒能起來,反倒往床上一栽。
易承挑眉,坐回去:“醒了?”
“我以為是賊,”許桑偏過頭,淺薄的記憶裡,有人翻來覆去地摸他的手,要不是内心還挂着個男朋友,他都沒想理的。結果一睜眼就是易承,他松氣,補完那半句:“摸進我家了。”
易承聽着這句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味,上前逼問:“所以,甯為賊醒,不願為我睜眼?”
“……你睡傻了?”許桑松開他的手腕,掀被子坐起來,摸了道脖子,不是很舒服,想去洗澡。
易承“啧”了一聲,逗他一次,每每自己遭罪,“劉姨來送東西,我順路便接了鑰匙,也算半個賊。”
許桑對着他的解釋“嗯”了一聲,起身兀自去衛生間,正欲關門,就聽易承說道:“不過,偷的是心。”
“……”他一掌關了門,摸到杯子牙刷開始洗漱。
洗漱完,他對着鏡子裡稍顯淩亂的自己發了會呆:也是神奇,平時做這個夢,起來得緩上許久。
今天,倒是一分鐘都沒“回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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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許桑拆了袋面包片,叼着咬了幾口,看着時鐘上已經過了午時,歎了聲:這睡得也太過頭了。
易承給他遞上熱水:“什麼難得?”
許桑咽下面包片,平淡回答:“沒什麼。書桌你随便挑一角喜歡的,先做。”
“還真做作業啊?”易承笑着看他,“我以為約會的性質很明顯。”
“……”面包片差點噎他個半死。
許桑灌了兩口水,平息掉喉嚨裡的動蕩,輕斂眉,“等你上六百三再說。”
“還有這要求?”易承笑道:“那我努努力。”
許桑别過眼:“嗯。”
許桑家的書桌要大一些,坐兩人綽綽有餘。
但今天許桑沒急着坐下,像個監考老師一樣站在易承旁邊,一邊喝溫水,一邊垂眼看他做的題。
“許哥,”易承打草稿幾乎不用腦子,眼睛看、手順着寫就行,在龐大的計算中,他分神說道:“有人說過,你适合去當教授嗎?”
許桑回答:“沒有。”
“那現在有了。”易承第一次被人盯着,還感覺滿頭皮層的壓迫感。
太強了,打個比方,十個老徐繞他頭頂擺一圈腦袋盯着他,他都沒這種感覺。
“……”許桑偏了下頭,“做你的題。”
易承乖巧應答:“好的,許教授。”
許桑别開眼,把杯子放在一旁後,将手機摸出來。昨晚梁意杉的消息他沒心情看,現在打開,其實也沒心情:歎号軍團似的,一句十個炮,光是看着太陽穴就突突跳。
他逮着有效信息回了句,“就那個聲音好聽的。”
回完,他将手機塞回兜裡,偏頭就見易承擡眼望着他,“怎麼?”
易承孩子氣地說道:“陪我做。”
“自己做。”許桑昨晚刷題刷猛了,不太想繼續刷。
“嗯?”易承轉了圈筆,換了個說辭:“有幾題不會,教我。”
“不想教。”實話說,昨晚教梁意杉的題,夠他半學期的頻率了,也不太想繼續教。
易承“嘶”了一聲,将筆落下,站起身來,玩笑:“那你邀我來你家幹嘛?”
“……”他隻是做了個選擇,這人颠倒黑白扣帽子倒還熟溜。
許桑微微擡眼,沒好氣地上前一步,“易承,你再說一遍?”
“我說,”易承背後是牆,安全感十足,他挺直腰闆,慣常地沒臉沒皮,“那你邀我來你家幹嘛?”
許桑淡淡“嗯”了一聲,就在易承覺得這人脾氣穩定得能抵上平流層時,唇上忽地一涼,一個吻落了下來。
依舊很淺淡,就跟他的唇溫一樣。
松開人時,許桑退了兩步,出房間前說了句:“做一套真題卷,别跳題,兩個小時後我來看。”
“真是…”易承望着他的背影,沒忍住笑了聲,手指輕刮過下唇,回味似的抿了下,才散漫地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