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奧娜一愣,卻隻道對方想要加入這兩個團隊參與利益互刷,遂老老實實地答道:“暫時還沒有,這種契約的簽訂需要有權限的團隊成員見面。”
“你真的很有誠意。”李/明夜敲着棍/子的手停了停,“既然這樣,我們讨論一下你的買命錢吧,擁有舔食者的召喚師小/姐。”她頓了頓,蓦地笑開了:“第一,5000塞斯,我們倆每人。第二……”她微微一頓,柔/軟的聲音陡然有了極其堅/硬銳利的質地:“你們必須在2點半之前摧毀NFFA所有的武/裝直升機,我不希望到時候看到它們飛在天上打我們,影響我們刷貢獻。”
2點半是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這是反/抗軍預計要攻打政/府官/員安全區的時刻,在場的兩名候選者和一名角鬥/士都對此心知肚明。
一場戰争的勝負與雙方的情報,居然操控在與這場戰争并不相關的人手裡……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真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
對于一個角鬥/士團隊來說,摧毀幾架武/裝直升機并不算特别難的事情,哪怕是在NFFA的駐地。越是高精尖的武/器,在某種程度上越是脆弱,就像一把寶劍的過剛易折。
一顆擰松的螺絲,就足以讓鋼鐵之鳥折翼。
菲奧娜的團隊能做到帶領土著與其他團隊互刷,這顯然代/表着他們已經在NFFA中具備了一定的地位和權力,他們确實是有機會能夠接/觸到武/裝直升機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讓NFFA在發現此事之後,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摧毀武/裝直升機,也是有戰場貢獻度的吧?”李/明夜微笑着提醒了一句,“我想……你們打算和輪/盤、狂沙團隊簽訂的協議,應該可以稍微變一下了。”
這個提議牽扯的實在太廣了,菲奧娜有些猶豫。
李/明夜立刻一攤手,好整以暇地道:“你現在不應該試圖說服我,親愛的,你應該去說服你的BOSS。我已經提出了我的條件,我甚至還給你提/供了達成條件的方法,讓你可以去說服你的BOSS。至于如何讓你的BOSS答應這個條件,這是你的事。”
李/明夜的話無疑告訴了菲奧娜——在這一張談判桌上,其實是有三方人的。你才是最想讓我們合作的人,你的命在我手裡,你最輸不起,所以……你該出點力了。
我甚至給你鋪好了路,你隻要加把勁兒,自己走兩步……就是這麼簡單。
——這确實是一場不對等的談判……李/明夜談的是條件和利益,菲奧娜的團隊談的是自己的團隊核心與未來發展,但是菲奧娜談的卻是自己的命!
命,總歸是比利益更重要的,千金不換。
菲奧娜眼神閃動,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化,顯然在聯/系自己的團長。
李/明夜一向很善于使用這些小手段,她并不喜歡鐵闆一塊的對手。她需要對方有軟肋,更需要有人拖住對方的後腿,如果實在沒有,那她就制/造一個。
過了一會兒,菲奧娜悶聲道:“一萬塞斯太多了,班克斯團長需要說服狂沙和輪/盤冒險進入NFFA的駐地,這也需要花費……”她咬了咬牙,“最多4000。”
“重新談。”李/明夜淡淡道,“這種試探的功夫就省了吧。”她擡頭看了看包廂中的時鐘,“我還能給你五分鐘。”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顯然是不可能讓那位團長先生完成“聯/系到另外兩個團隊并商定價碼”的工作的,這個猶如腰斬的報價顯然是在試探李/明夜提出的這兩個條件,在她心中究竟孰輕孰重,好對症下/藥地砍價。
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李/明夜手中的ASP又開始輕輕地敲擊她的掌心,持續而穩定的頻率。
菲奧娜臉色一變,迅速沉默了。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終于苦着臉道:“塞斯方面,最多隻有6000了……”她眼看着李/明夜要張嘴了,立刻接了一句,“我用我祖母的墳墓發誓,我說的是實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明夜已經在菲奧娜面前塑造了一個絕對強/勢并且說一不二的形象,菲奧娜可以和自己的團長讨價還價,但她不敢在李/明夜的面前耍小聰明。這個長相年輕的女人在她心中擁有強悍的武力,掌控着場面的主動與她的生命,這讓她發自本能地感到畏懼。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在某些李/明夜需要的時刻,她已經變成了一把用于對付她的團隊的武/器,為不知底細的李/明夜争取利益。
“太少了。”李/明夜微微皺眉,與菲奧娜對視了片刻,直到後者的臉上滾落下黃豆大小的冷汗,方才輕輕笑了一聲:“别這麼緊張,親愛的……你看,我隻是嫌少,但我還沒有拒絕。”她的目光落在菲奧娜身上,若有所思,“你身上的防彈衣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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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不對等的談判很快就落下了帷幕。靳一夢旁觀了整個過程,見證了一場敲骨吸髓式的敲/詐/勒/索……他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菲奧娜在獲得了副團長權限之後與靳李二人簽訂了契約,其内容包括6000塞斯和兩點半之前摧毀NFFA所有武/裝直升機的承諾。
在簽訂契約的時候還出了一個小岔子,菲奧娜想要簽訂的契約是團隊契約,這樣的契約一旦簽訂,雙方團隊就可以視為結盟狀态,任何有傷害意圖并會造成傷害的行為都會被系統制止。
但是臨時團隊是沒有領/導者的,更不具備簽訂結盟契約的能力。于是李/明夜聲稱二人并沒有組團……李/明夜的原話是“我看他長得帥,就和他合作了……哦,我說什麼來着?我就說你該洗臉了夢哥,你看人家不信了吧?”
這種小插曲姑且不論,總之……兩張團隊對個人的契約簽訂成功,并通/過了鬥獸場徽章公證,鬥獸場會保證契約的執行。萬一有一方違約,在涉及鬥獸場的方面(比如違約條款中的貨币和技能等等),鬥獸場會強/制執行雙方簽訂的違約條款,不足以支付者将會被抹殺。
值得一提的是,李/明夜給違約條款開出了一個天價。她振振有詞地表示,自己滅了對方團隊中的一個人,很難保證對方不會繞過契約,通/過土著打擊報複。作為一個高敏捷的角鬥/士,她除了武/裝直升機以外什麼都不怕,地面部/隊她根本不在乎,所以她必須自保……
“你們根本沒打算遵守契約吧?違約才會受到懲罰,不違約就沒事兒了。”“有命賺/錢沒命花那不是傻/逼嗎?”“算了不然我還是把你殺了吧。”……在經過一系列語言轟炸之後,菲奧娜身心俱疲地舉了白旗。李/明夜玩兒的是胡攪蠻纏,菲奧娜玩的是命,她玩不起。
在私人方面,菲奧娜補償了李/明夜一件充滿能的普通防彈衣,以及一瓶瞬間恢複30%生命值的藥劑,這瓶藥劑的冷卻時間是五個小時。
一切結束之後,菲奧娜迅速使用了一份可以清除所有負/面狀态的消耗品,在恢複了行動能力之後立刻就離開了火焰夜/總/會,快的像是身後有鬼在追。她不能去細想自己的付出,一旦細想就無比心痛。
這事兒明明應該是綁匪勒索贖金嘛!人質家屬果斷出錢,綁匪就爽/快放人……這樣才對頭嘛!
這麼簡單清晰、條理分明的一件事,是怎麼鬧成這樣的?
菲奧娜回過味來之後,心痛的無以複加,她決定再也不和這個女人打交道了。她真誠地希望這個女人能放過她,從此江湖不見。
此刻的菲奧娜還不知道,當一個人需要另一個人高擡貴手的時候……那隻手會不會落下,與需要被放過的人,其實并沒有什麼關系。
此刻火焰夜/總/會已經徹底平定,裡昂傳來了消息,那位ABC直屬休斯頓電視台的台長先生還活着,問李/明夜打算怎麼處理。李/明夜一看時間才一點多,遂表示你們先把他找個小包房捆着,自己先休整一下。
“其實接下來沒你什麼事兒了,我們又不是角鬥/士,沒有他們的主線任務,你留下來也沒用,那個隐藏團隊任務不一定有好處可撈。”李/明夜挂了電/話以後看到了靳一夢,她想了想,道:“你要不先回歸吧?”
“回歸随時都行,老/子就想看看你打算做什麼。”靳一夢如實回答,他是真挺好奇的。
李/明夜撇嘴:“那你不能添亂,不然你就跟着裡昂攻打安全區去。”
靳一夢嗤笑道:“我想跟着瞧個熱鬧,你攔得住?”
李/明夜瞪了他一眼,突然胸口一熱,鬥獸場徽章提示靳一夢給她轉了3000塞斯。這是剛剛李/明夜的談判所得,雖然李/明夜并沒有提,但靳一夢不至于占她這點兒便宜。
李/明夜突然笑了:“夢哥,你知道這3000塞斯意味着什麼嗎?”
“嗯?”靳一夢/交易完塞斯就進了盥洗室。他打算洗個臉,省的李/明夜念叨起來沒個完……雖然他其實覺得對方并不是真在意他那張臉,她純粹就是找個話柄來鄙視他,但他更不想白白被鄙視。
“第納爾和奧雷我姑且不算,根據我的推測,按照奴/隸區平均消費來看,從奴/隸級升級至士兵級,所需要的花銷可能不會超過五萬塞斯。”李/明夜說道。
“怎麼算的?”靳一夢愣了愣。
“試煉任務中殺死一個候選者有一點殺/戮值入賬,而候選者一共有29個,每一個候選者的價值是500塞斯,共計14500。當然從理論上來說不可能有人做到把其他候選者都殺死,但是既然這個數據已經擺在這兒了,就已經足夠說明一些東西。”李/明夜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随後被嗆了一下,但她咳嗽了兩聲,就繼續抽/了下去,“奴/隸升級士兵需要50點殺/戮值,我們可以用一個非常明确的數據來說明試煉任務的情況——鬥獸場認為14500塞斯的花銷,差不多足以讓一個候選者速成為升級進度29/50的角鬥/士。我說50000,搞不好已經是往高裡開了,因為我注意到塞斯還可以用于日常消費。”
“當然了,這個數目肯定不精确……根據這個升級條件,我認為很有可能會存在壓級現象,但是根據鬥獸場以休閑宇宙作為升級獎勵來看,這裡顯然不鼓勵壓級,所以有五成可能會有針對壓級的反制措施。目前我認為最有可能的三個措施是任務難度的提升、失敗懲罰的嚴厲和收益的減少,因為這三個是最好控/制的。”
“最重要的是,根據這個殺/戮值大派送的架勢……我可以推斷出一點,候選者的命不值錢,角鬥/士的命也不會值錢到哪裡去。物以稀為貴,以後的曆練之中,可能會遇上挺多角鬥/士的,所以單純依靠殺/戮升級絕不可取,殺/戮能提/供的利益十分有限。速成出來的角鬥/士面/臨的最大可能,就是因為殺/戮值過高,最後被其他人殺死,從而循環下去。就目前的形式來看,活人比死人更值錢,我用一個活人換來了6000塞斯和裝備以及消耗品,還有目前暫時隐藏的利益。你用一個死人,隻獲得了殺/戮值和裝備,而且裝備的獲得還得賭運氣。”
靳一夢推開盥洗室的門走了出來。他的頭發稍微沾濕/了一些,削薄地貼在臉頰上。模糊的燈光下,他清隽的面容看起來像是一星漂浮着的光斑,近乎于逼人的亮色。然而他的眼神卻深邃而複雜,沉暗郁郁。
他看着李/明夜,沒有說話。
“回到剛才的那句話,這3000塞斯意味着什麼?”李/明夜隔着浮光掠影遙遙注視着他,微微一笑,歪了歪頭,“這意味着……我不是很希望你死的太快。很久以來,你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就當是我心血來/潮吧。”
此刻的靳一夢還不知道李/明夜這句話的分量,過了一段時間以後,他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女人骨子裡是怎樣的一個人。
如果他的防備心有次元壁那麼厚,那麼李/明夜,就是一個根本沒有心的人。她可以和任何人合作,也可以和任何人成為敵人,她隻知道應不應該,卻不懂願不願意。
這具軀體裡沒有菩提樹,也沒有明/鏡台。任何人想要被她放進心裡,都需要一手一腳、曆經千辛萬苦地在那空蕩蕩的所在,用長久的光陰歲月雕刻出一個自己。
——但現在是不一樣的。
這是她的初生時刻,弱小而懵懂,是一個嬰兒睜眼看世界時的第一聲初啼。
而他在此時出現了,作為一段長久混沌掙紮的終結,和一段危險旅途的開始。他是第一個看到她的人,第一個和她說話的人,第一個擁有共同立場的人……在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情況下,他變得與旁人有了些許不同。
旁人是資料、是文/字、是圖像、是具體且可量化的利益、是墊腳石或者路障……但他是人。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在這一刻,靳一夢隻是從李/明夜的長篇大論中聽出了她的真正意思。
她希望他活着,所以她把她所獲得的情報經過提煉和總結,然後告訴了他。獲得最大利益的方法、殺/戮和合作之間的平衡、可能存在的升級與獲利之間的拿捏……如果情況如她所想,那麼可想而知,今天她的這一席話可謂是一字千金。
“謝了。”靳一夢承了情,有人願意在前路黑/暗時為你多點一盞燈,你當然得心懷感激。但彼此之間才認識幾個小時,除了一聲謝之外,似乎也說不了别的什麼了。
“哎,别白謝謝啊?”李/明夜笑嘻嘻的,“你至少應該以身相……”靳一夢微妙而意味深長地一笑,李/明夜瞥見了,出口的話立刻拐了個彎,“……許給我當一次小弟,點根煙倒杯水什麼的。”
靳一夢嗤笑了一聲,還真拿起打火機給她點了根煙,又給自己點上了。他抽/了一口煙,嘲諷道:“别慫啊,李/明夜。”
“慫這個字,在中文裡是上下結構,上從下心,意為從心,我并不覺得從心有什麼不好。”李/明夜振振有詞,頗有一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意思,“我還有正事要做呢。”
“嗯,比如?”
恰在此時,李/明夜剛要說話,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李/明夜的手/機是從裡昂那裡拿的,基本隻用于和反/抗軍衆人聯絡之用。她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是裡昂的号碼。
“李,我們要提前行動了。”電/話一接通,裡昂就急急忙忙地說道,“如果你們要來,最好抓緊時間。如果你們不來,你就快點把你要的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