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2第五章
不論如何,當一隻巨怪驟然現身時,它的登場必然是非常吸引眼球的,尤其是它甫一出現,當即拖着它那根巨大的石棒悶頭沖向戰圈的時候。
這隻重達一噸多的龐然大物就猶如一輛重型卡車一般轟隆而來,寬大厚重的腳掌的每一下踐/踏都仿佛踩到了地心裡,隻震得地面仿佛都在戰栗!它的敏捷不高,這也就意味着它如果要全速奔跑則需要較長的加速期,可是它身高體壯,所以它步伐間距極大,區區百米,實在算不得很遠。
此時不要說精靈了,就連博格也是懵的,不過既然這個大家夥在這個時候出現……很顯然,對于精靈來說,來者不善!
于是一名精靈弓箭手當機立斷,引弓拉弦,一箭射/出!這一箭迅若流星奔雷,箭頭上電光流竄,直射巨怪的小/腿——然而在箭矢即将接/觸到巨怪那淡紫色的粗糙厚皮時,卻是有華光隐現,将那去勢阻了一阻。那箭頭上附着的電光也仿佛髒東西經肥皂水一過,當場就無可奈何地融化了泰半。
——裝備被動特效:在充能之後,本裝備可針對遠程攻擊提/供一定的能量防護,減免你所受到的遠程傷害!
要知道,這本就隻是附魔箭矢,而不是真正的法術!那箭頭也不可能奢侈到加入秘銀這種具備超強魔法親和性的無價之寶來鍛造,所以其附魔的威力必然會受到影響。假設那箭上附着的魔法威力原本是10,那麼在附着到箭頭上之後,其威力或許便會降低至5到6之間,再經防護罩這麼一削弱,有個2或者3就很了不起。
而那根箭矢本身雖然淩厲煊赫,但先是被防護罩一阻,又遇上了巨怪那粗糙厚實到堪比樹皮,甚至能減免40%物理傷害的皮膚,再扣除其裝備防禦加成與巨怪的體能延伸出來的抗擊/打能力……它最後能堅決地插/入半個箭頭,已經足以證明射/出這一箭的精靈擁有非常強悍的臂力,以及這根箭矢本身就具有非常過硬的質量了。
——要知道這隻巨怪可是弗裡德裡希看上的守衛,位階乃是堂堂七階兇獸,在一般情況下它根本就不可能被奴/隸級角鬥/士所契約!單看李/明夜所契約它時所鑽的空子,就可以想象正常情況下将它納為召喚物的難度,它的實力自然也對得起這個難度!更别提李/明夜還用裝備為它填補上了那個悲劇的3/點意志帶來的低法防短闆,而它的遠程防護能力也得到了極大的增強……若不是它的遠程攻擊力基本是0,其綜合實力甚至能媲美一階傳/奇生物。
這是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變化,當這種變化出現在一隻裸裝就已經非常可怕的巨怪身上時,其後果顯然隻能用“恐怖”來形容——尤其是對于它的敵人!
隻見這怪物腿上雖然被射/了一箭,且那電光還竭盡所能地噼裡啪啦響了幾秒,它卻依然是不受任何影響地往前沖。直到又沖了幾米,它才有些不适地“哼哧”了一聲,随後才将那根對它來說太過袖珍的箭拔了出來。此時它身上又中了兩箭,但它顯然暫時不打算管了。
緊接着,它就對那最先/射箭的精靈發出了一聲惱怒的咆哮,可是它卻沒有轉向那名精靈,而是繼續向着安迪爾沖了過去。
這名精靈弓箭手方才從流泥坑中攀緣而出——順便提一句,他的這個行為可以看做在肋骨斷了幾根的情況下,依然吊着沙袋做了數個引體向上——甫一轉頭,便看到這小山一般龐大的巨獸迎面而來,随之而來的還有一根與其幾乎等高、足有一人合抱粗的恐怖石棒!
那一瞬間的威勢,簡直能讓身處其下的人感到仿若整個天空都向他壓來,令人心膽俱裂,幾乎生出渺小如蝼蟻的錯覺!安迪爾當下知道不妙,此時也顧不上精靈一族的形象與臉面問題,拼盡全力就是一個賴驢打滾躲開了這迎頭一棒。在他身後,那一棒重重捶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撼人髒腑的巨響,地面似乎都晃了一晃。其餘波帶到流泥坑,瞬間土屑紛飛。
安迪爾被土霧迷了眼,一時視野迷離,但他自然不敢在這個檔口去揉眼睛,而是快捷無比地翻身就想爬起來……但他卻是忽視了一個非常殘/忍的事情。
他所受的傷姑且不論,當人在極其緊張的情況下時,确實是可以無視自身疼痛的。他所忽視的是……速度!
這隻巨怪乃是奔跑了百餘米沖刺而來,其起跑和加速早已完成,步距又極大,更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它那被較緩慢的行動頻率所拖累的速度。而安迪爾卻是要在完成翻身、起身、起跑、加速之後,才能發揮出他的敏捷……此消彼長之下,其後果可想而知。
巨怪那張寬大醜陋的臉上咧出一張猙獰的笑容,歡喜而殘/忍,那是一個觀摩着螞蟻在火柴頭上掙紮燃/燒的孩子。它大步趕上,橫腿一掃一挑,像是踢足球那樣将人挑到空中,随後擡手舉棒,發力橫掃!
隻聽一聲兇/殘而冷酷的撞擊聲——那是金屬爆裂與骨骼寸斷的聲音,凄厲而慘絕!安迪爾立時就像一隻被擊中的高爾夫球那樣慘叫着高高地飛了出去,落地時肢/體扭曲歪斜,一陣陣地抽/搐着……他顯然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
毫無疑問,這精靈隊長也是攻強守弱的典型,雖然他确實很強,敏捷極高、裝備精良、弓箭銳利、弓技強大……然而他先是中了博格的一記投擲,又被巨怪這般傾力一掃,倘若他還能有餘力活動,那他就不是精英精靈,而是半獸人或者矮人了。
“安迪爾!”餘下的精靈當即發出了悲痛欲絕的怒吼。
不得不提的是,巨怪雖然攻高防高,但它的敏捷與感知實在是李/明夜也無力回天的短闆,這也就意味着像是精靈這樣敏捷的戰士是很容易閃避它的攻擊,并可以通/過及時改變方向等等技巧對其進行風筝的……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有兩個前提。
其一,一個清淨的戰場。而很顯然的是,場上有兩個精英半獸人,還有一個已經掙脫了束縛,正氣勢洶洶轉向傑洛特的博格……那個法/師一看就很不耐打,想必博格結束戰鬥也是分分鐘的事。而一個掌握了精準投擲技巧的首領一旦加入戰鬥,其結果無疑是毀滅性的。
其二……還有什麼其二啊,這時候不跑是傻/子嗎?半獸人失去了座狼且沒有遠程攻擊能力,博格那個土系大招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開出來的,靳一夢用的是狙/擊/槍,射速相當一般……精靈如果想跑,半獸人如何追得上?
然而就在精靈已有退意之時,在百米外端着望遠鏡眺望戰場的李/明夜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那隻巨怪的動作頓了頓,繼而大步趕往安迪爾所在的方向。它俯身拎起了陷入昏迷的安迪爾,兩隻粗/壯闊大的手掌抓/住精靈的兩條腿,随後發出了一聲興/奮兇/殘的咆哮,兩手發力一撕!
刹那間,血污四濺,内髒碎塊揮灑得漫天都是,腸子與肚肺亂糟糟地潑出來,使人莫名想到被劈成兩半的肉豬。巨怪抛下了比較小的那一半,大掌攥着較大的那一半送到嘴邊,将自己的血盆大口埋入那鮮/潤溫暖的肉/體截面中啃食……那姿态就仿若人類吃雞腿一般的。它還特意把肝髒保留了下來,肝髒是活物口感最好的髒器,它應當是想要把其獻給它的主人。
這場面之殘/忍,連生性兇/殘的半獸人都驚呆了,就連李/明夜也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隻是命令這隻巨怪開吃而已,也未曾想到這厮居然弄出這樣的場面。不過轉眼一想,這還真怪不得巨怪,得怪安迪爾身上還穿着讓它吃起來很不方便的金屬甲胄。畢竟你不能指望一隻頭腦簡單的兇獸會有多講究,吃個精靈還得把他扒光了洗幹淨退完毛,然後開膛破肚生個火烤一烤……
李/明夜的打算非常簡單,考慮到這些精靈在“突襲”這一時間緊迫的行動中居然連馬都沒騎,可以推斷出密林精靈王應該如電影中那般下令封/鎖了國境,他們顯然是偷溜出來的。而安迪爾可以召集他們違/抗王命襲/擊半獸人的營地,這無疑說明安迪爾對這些精靈具有很強的号召力。他們或許能在安迪爾死後察覺事不可為暫時放棄,畢竟來日方長,但如果安迪爾在他們面前被活吃了……
——實際上,能在損失慘重之時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而是決定坦然放棄,這已經足以證明這些留下來的精靈是百戰精銳。及時地放棄同伴,是隻有在絞肉機一樣的戰場上才能學會的美德,你需要用很多的鮮血來說服自己的心變得堅/硬,才能坦然地在親如兄弟的戰友死亡之後,冷靜地告訴自己“來日方長”。
然而,一個精銳的戰士能很容易地克服對死亡的恐懼,卻很難克服眼前這個殘/忍的場景引發出的滔天憤怒!畢竟他們是戰士,他們其實并不是那麼畏懼死亡。
憤怒是最具有煽/動性和傳染性的情緒,隻要有一個人失去理智,整個群/體都會陷入瘋狂……直到足夠的鮮血把瘋狂洗去。
不論那鮮血來自于敵人,還是自己人!
在李/明夜的望遠鏡視界之中,那幾名精靈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們大聲咆哮着把箭囊中所有的箭抽/了出來,沒有箭的甚至拔/出了匕/首快速沖向巨怪……她淡淡一哂,把紅/外望遠鏡轉向了博格那一邊,這個強壯的剛達巴半獸人從一具開始失溫/的人/體上站了起來。他滿臉是血,這血來自于他的敵人,讓他原本就醜惡猙獰的面容看起來更加可怕!
兩分鐘後,在精英半獸人、巨怪和博格的聯手夾攻之下,場上終于隻剩下了一個精靈。
格羅赫狼狽地朝外奔逃,他是在場所有精靈中敏捷最高的那一個,所以他活了下來,同族的血喚/醒了他的理智。他是唯一一個有可能逃走并趕回精靈王庭報信的人,他的同族用自己的生命掩護了他。
“殺嗎?”靳一夢淡淡地問了一句。李/明夜一直沒有從石頭後走出來,更沒有要求過狙擊支援,所以他也就沒有再出手。
“别殺,讓他走。”李/明夜立刻回道,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做得逼真點,等會兒我會給你一個解釋。”
靳一夢沒有回應。他把一顆白闆普通彈壓/入彈匣,瞄準鏡中映出那個亡命奔逃的渺小人影。那個精靈在月夜下奪路狂奔,棕色的淩/亂長發晃着模糊的星輝,整個背影透出一股絕望的凄怆和悲涼。
這一刻,整個天空、整個大地、甚至自己都不複存在,全世界都濃縮在瞄準鏡裡。目标、預判、距離、風速、角度、溫度、誤差、被動技能精度加成……在某一個刹那,他看到一條無形的彈道,熾/熱焦黑,燎過秋夜清涼的空氣。
不知不覺中,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幾乎有些溫柔但極其堅決地滑/動,然後收緊……巨大的後坐力撞在他身上,他眨了眨眼,凝固冰冷的眸色重新變得鮮活,像一尊雕像突然有了人氣。
.50狙擊重彈咆哮着沖出槍口,破開空氣的阻礙,以毫厘之差穿過那個精靈在奔跑中交錯的兩條大/腿之間,深深轟入大地。可怕的動能使子彈猶如一個攪拌機一般攪出泥土,将精靈掀翻在地。
強烈的求生欲和高敏捷延伸出的平衡性,使格羅赫未及摔倒便一手撐地再度躍起,繼續朝前方奔逃。靳一夢放下槍拿起了望遠鏡,滿意地發現對方開始跑無規律Z字,并會利/用岩石躲避了。
“夠逼真嗎?”靳一夢笑着問道。
“不僅夠逼真,而且夠帥,親愛的。”李/明夜遠遠地對着子彈射來的方向送出一個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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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過後,剩下的兩個半獸人劫後餘生,唏噓着癱了一地。博格雖然重傷,但他好歹實力高強,故而仍然撐出了一身強悍兇/殘的氣勢,蒙着白翳的眼睛猙獰地看向了那隻正在扒拉地上屍體的巨怪。
那巨怪正忙忙碌碌地将每一具屍體的肝髒掏出來,卻不吃,隻血糊糊的堆在一旁。從這個舉動,博格便可以斷定這隻“食人/妖”一定是有主人的,把食物中最美味的部位進貢給首領是獸類的傳統。首領可以享用整個族群最好的食物、最美麗強壯的雄性或是雌性,以及下屬的敬畏和臣服。
——“天呐……你這個腦子隻有核桃那麼大的傻大個兒,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愛吃生的東西。”一個隐含笑意的輕柔女聲響了起來,給人的感覺猶如流淌在濃紅血液與冰冷屍體上的月光,有一種血海滔天中聲色不動的平靜。
博格頓時眯起了眼,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那個看起來過于嬌/弱的身影。那是一個人類女人,她有黑色的頭發和眼睛,看起來手/無/寸/鐵,嬌/弱的樣貌沒有什麼攻擊性。
可是那隻方才還兇霸冷酷的巨怪發出了一連串的“哼哧”聲,聽起來還有些委屈。它馴服地垂下了頭,規規矩矩地用熱切的表情凝望着山丘上走過來的女人,就像一隻乖/巧可人的寵物。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學會生火。”它的主人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安撫語氣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瞧瞧你……那幫該死的娘娘腔下手夠狠的,把你紮得跟個刺猬似的。”
巨怪“嗚噜”了幾聲,它那龐大的身/體立刻便搖曳着光化,繼而從這個位面中消失了。它的主人往前走了一步,一手按在胸前鞠了一躬:“英勇的剛達巴王子,您的威名在北方的傭兵與流浪者之中像風一樣無處不在,請接受一個傭兵對您力量的敬意。”
“說出你的目的。”博格冷冷地說道。他顯然沒有放下戒心——這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畢竟在他心中還有一個強悍的弓箭手在他視野不及的地方潛伏,他自己又身負重傷。而作為一名半獸人,在人類中不受待見更是一種常态,光憑一次救命之恩顯然不足以打動他。
“好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也要幹些我原本打算幹的事兒了。”李/明夜聳了聳肩,她走向了那些精靈的屍體,手一翻,掌心現出一抹冷兵器的亮色。她蹲下來相當利索地割下了一隻精靈的尖耳朵,動作娴熟得像是做了成百上千次一般,猶如一個熟練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