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2第十章
——中土大/陸,第三紀元,2941年10月3日,淩晨兩點。
若是從正上方俯瞰整個幽暗密林,人們可以清晰地發覺幽暗密林南部與北部的不同。
以橫貫密林、如今已徹底廢棄的老林路為界,幽暗密林的北部整體呈現出一種陰森蔥郁的暗綠色,密集層疊的樹冠猶如台風時節天空中濃重堆積的叢雲。這是一種沉重的繁榮豐盛,仿佛一個曆經風雨無數卻依然經曆旺/盛的人,風塵與疲憊壓不垮他,槍林與彈雨隻會讓他煥發出更加強/硬奪目的光輝。
但自老林路以南,人們便可以輕易地看見,那些濃重桀骜的綠色逐步過渡成暗郁郁的死黑。一開始,那些沉痛的顔色隻不過呈細碎的塊狀分布,像是活人身上長出的屍斑。然而随着視角往西南方向推進,便可以看見那顯而易見的遞進狀衰竭,仿佛見證一個活人逐漸地死去。
最後,人們便會看見那死亡的源頭、邪/惡的誕生地、暗影的主/宰者——多爾哥多!
黑/暗在此處是那麼的一覽無餘。漆黑邪/惡的蔓藤仿佛某種貪婪的觸手,絞殺着那些不堪重負一般彎曲的樹木。破裂的樹瘤與結疤幹涸着汁/液,枯敗暗黃的半凋零樹葉在枝頭窸窣響動,猶如某種不懷好意的、來自死者的竊竊私/語。灌木叢與草叢也是暗淡的,踩在上面時會發出或粘/稠或幹脆的聲響,仿佛一腳踩進了腐爛的泥沼裡,或者踩斷了一些腐朽的枯骨。
這裡像是死人一樣安靜,也像是死人一樣,對活人充滿某種貪婪的敵意。
一片漆黑的塔樓猶如剪影一般貼在月下叢林的盡頭。那些尖銳的黑石拱頂齊刷刷地直指天空,削瘦而嶙峋的輪廓仿佛從地心生出的骨刺,有一種冷酷與邪/惡的威嚴,給人以極端壓抑恐懼的感受。這隻是多爾哥多的地上部分,其地/下部分擁有極其錯綜複雜的建築與通道,能夠容納大量的軍/隊。
一聲狼咆撕/裂了這一片凄惶的死寂。密林盡頭、石橋初始,一隻體型巨大、皮毛漆黑的座狼沖了出來。這隻兇/惡的野獸呼哧呼哧喘着氣,它身上坐着一個披甲執銳、樣貌猙獰的高大半獸人。
在他身後,四道狼影蹿了出來,其中兩匹座狼身上騎乘着兩個人類。兩名角鬥/士此時都已經是一副土著打扮,布衣皮靴、鎖子甲外裹/着禦寒的獸皮大衣,腰間插着制/作粗糙的匕/首與短劍,看起來同任何一個小酒館中随處可見的傭兵與流浪者沒有任何區别。
——傭兵與流浪者是這片大/陸上最不安分的一群人。他們随時都能抱着酒瓶子倒在街頭巷尾醺醺睡去,仿佛對未來與明天不抱任何期望。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愛好狂嫖濫賭,白天掙了錢,夜晚就會把那些亮閃閃的金币在酒場、賭桌與妓/女的床/上揮霍得一幹二淨。他們随時會縱聲大笑、熱情高歌,就像他們随時會放聲大哭與酩酊大醉。他們懶散邋遢的樣子往往會招來治安官與士兵的驅趕,還常常因為好勇鬥狠和惹是生非被/關進監獄……好吧,他們也并不介意進監獄,因為監獄裡至少管飯。
這幫人是美好秩序的毒/瘤,你除了“自/由”以外,竟然找不出任何詞來形容他們。但你不得不承認,這幫無所事事的混/蛋中偶爾也會出那麼一兩個非凡的人物——當然,這所謂的“非凡人物”并不是指這兩名此刻名聲不顯的角鬥/士,而是指正在流浪的未來人皇阿拉貢。
似未來人皇這種24k純金鑲鑽官二代非要下野流浪的行為,在此不做任何評價。不過不論如何,每一個稍微有點兒上進心或是虛榮心的傭兵,都在朝着“成為傳/奇人物”這個前景努力,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兩名角鬥/士。值得慶祝的是,他們目前幹的還不錯。
在角鬥/士的X因素影響之下,博格排除了一些未知幹擾,趕在阿佐格拔營之前到達了多爾哥多,不過這并不會對電影劇情造成多大的影響。其實似博格這般的先鋒大将,阿佐格若非實在等不下去,也不至于不等他便拔營出發。
顧慮到靳李二人的人類身份或許會給他們帶來危險,博格還是讓二人在多爾哥多外等候,一會兒他便會出來支付此行的報酬。對于博格的這個提議,已經完成了主線任務的二人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要知道此時的多爾哥多中不僅僅有整裝待發的半獸人/大軍與兇/殘狡猾的阿佐格,更是有兇焰滔天的九大戒靈幻影,以及魔君索倫的意識這樣差不多橫掃本宇宙的恐怖存在。雖然這樣的堂堂大能應該不會為難兩個傭兵,但相應的,若是一個不留心招惹到這幫家夥的注意,弄不好就是一個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灰溜溜回歸的倒黴下場,甚至還有可能把命丢掉。
博格帶着克魯格與科羅進了多爾哥多。隔着冷秋月夜那灰茫茫的不詳霧氣,李/明夜感覺到眼前看似平寂的多爾哥多給她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注視着一座随時會爆發的活火山。
李/明夜心知肚明,自己二人在半獸人即将進攻孤山的檔口,随同博格在東部要塞打了個晃兒,又把人送到了多爾哥多,多爾哥多一旦真的不放心,将他們輕則關/押、重則滅/口都是相當正常的事情(詳情參見弗裡德裡希)。實際上這才是鬥獸場網羅各種/族角鬥/士最重要的原因,在這種情況下,哪怕靳李二人表現得再不是好人,也趕不上半獸人角鬥/士的種/族優勢。
不過凡事難就難在第一步,隻要第一步跨過去,一切都好辦。自己二人的實力再怎麼算也是個中上等精英的水平,又有首領博格的關系……如此一權衡,那些頂級首領與傳/奇人物也不至于和自己二人過不去。
李/明夜漫不經心地揉/着胯/下座狼的頸毛,淡定地等待結果,她對于自己無法徹底控/制的事情一向十分淡定。從不自尋煩惱是一種很好的人生态度,它會讓你活的輕/松一點。
不過多時,多爾哥多那黑沉沉的拱門忽然再次洞/開,十餘個體态剽悍的半獸人迎了出來,克魯格與科羅赫然走在最前方。這兩名精英半獸人的态度一如往昔,恭恭敬敬地表示主人(阿佐格)想要見他們,請他們進入多爾哥多。
靳李二人對視一眼,什麼都沒問,非常幹脆地從座狼背上跳下來,跟着這一隊半獸人走進了多爾哥多。這二人都是聰明人,對眼下的情況心中有數——不論如何,阿佐格顯然并不打算直接将他們滅/口,但這名老謀深算的首領也不可能放他們走。他們押中了可能性最大,同時也是前景最好的那個未來。
多爾哥多要塞的内部與它的外觀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糾結的枯藤與衰敗的老樹亂糟糟地生長在那些刀削斧鑿的塔樓與廳堂之間,凄冷倉皇的幽風在吹刮過那些尖銳的轉角與回廊時常常會發出凄厲的嘯音,猶如遭受了最慘烈折磨的活人在臨死前嚎出的哀鳴。塔樓之間以黑色或是灰色的堅固石橋相連,從上方低頭看下去,隻覺漆黑幽邃不見其底,如同直通地心的深淵一般。
十幾分鐘之後,二人便被引領着到達了一方黑石平台。那平台是純黑色的,矗立着數根粗/大的石柱,有一種殘破而詭異的雄渾感。當空一輪冷月高懸,陰慘慘的凄白月色鋪瀉如水,勾勒出一名體格極為高大健碩、氣勢迫人的半獸人的身影。博格垂手站在這名半獸人的下首,這是一個馴服的姿态。
放眼整個中土大/陸,能讓博格低頭的半獸人隻有一個——剛達巴之王,亵/渎者阿佐格!
亵/渎者的皮膚是慘白如屍體的顔色,他身上有縱橫交錯的淡紅色傷疤,那些疤痕猶如猛虎斑斓的花紋一般裝飾在他高壯強大的軀體上,令人望之生畏。他的左臂肘部以下是殘疾的,于是這名半獸人首領用一把鍛入骨骼的尖銳長刀來代替左手。他并沒有回頭,甚至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但僅僅是一個背影,便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殘/暴猙獰、兇狂嗜血的氣勢,若是普通人見到他,或許隻打一個照面,便會因為恐懼而直接昏/厥過去。
——他的左手是被都靈矮人王索林·橡木盾在摩瑞亞一戰中斬斷的,而他斬首了索林·橡木盾的祖父,雙方之間可謂是仇深似海,刻骨銘心!這種仇/恨之深刻頑固,甚至于隻有其中一方的血脈徹底斷絕才能洗清。
這世上所有的感情之中,唯有仇/恨絕不會在時光的長河中消/亡,因為永遠會有新鮮的血來豐/滿它的顔色。
冷月之下,亵/渎者阿佐格轉過了身。他用那呈殘酷冰藍色的眼睛掃視了二人一眼,慢吞吞地道:“我聽博格說,你們救了我這個不争氣的兒子?”
博格面對“不争氣”這樣的評語顯然有些不高興,但他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看起來已經被他老爹削過一次了。
李/明夜給靳一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閉嘴就好,随後便非常識趣地一手撫胸,深深鞠躬,恭敬且十足謙卑地道:“傭兵科蒂與靳向您緻敬,偉大的亵/渎者大人。我們曾經從迷霧山脈吹來的風中聽聞過您的威名,博格先生也曾向我們形容過您的勇武,能夠為您與博格先生略盡綿薄之力是我們的榮幸。”
若是李/明夜這番名為奉承讨好、實則試探性投誠的話說給博格聽,其結果恐怕與“媚眼抛給瞎子看”沒什麼區别,但阿佐格顯然不是博格那種滿腦子肌肉的家夥。他盯着二人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博格說的沒錯!你果然很會說話,科蒂。如果你有博格說的一半聰明,就該知道走到我的面前意味着什麼了。”
“我們都很清楚,大人。東部要塞使我相信您是一位具備雄才偉略的人物,而我正渴望着一場能讓人熱血沸騰的戰争……我相信您會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精靈之王的皇冠在您的腳下燃/燒了,如果能夠有幸為那個場景出一份力,我想我在餘生中都會為此感到快慰。”李/明夜微笑着說道。
“看起來你還不夠聰明,科蒂!你的想法該大膽一點。”阿佐格聞言大笑,李/明夜的話顯然極大程度地取/悅了他。他露/出了一個殘酷而快/意的獰笑:“将會在我的怒火中燃/燒的,不隻是精靈的王冠,還會有矮人的頭顱!——都靈矮人王,或鐵丘陵之王,他們的腦袋将會是相當漂亮的杯子。”
阿佐格的話語中蘊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狠/毒之意,顯然是“矮人”這個詞彙勾起了他對于都靈矮人的仇/恨。他那近乎于獸吼的笑聲猶如攜裹/着熾紅刀片的烈風,所有聽到此處的半獸人都忍不住為之瑟縮屏息,兩股戰戰——通常情況下,阿佐格在提到矮人時心情都不會很好,而阿佐格的心情一不好,通常意味着有人要倒黴。
不過這一次阿佐格的心情顯然還不錯,也不知是李/明夜的存在取/悅了他,還是未來的戰争使這個殘酷的戰争販子極為期待和愉悅,總之他看起來并沒有如慣例那般殺/人喂狼的意思。在稍微宣/洩/了一下情緒之後,阿佐格的視線再次落到了二人身上。
“你剛才說,想要一場令人熱血沸騰的戰争?”阿佐格尖銳的視線犀利得仿佛能刺穿人的皮膚。
“不止如此,大人。我想要的是一場又一場的戰役與敵人的鮮血和恐懼,我想要用它來換取金錢、力量和榮譽!”李/明夜幹脆而認真地答道。
“隻有作戰英勇的忠誠戰士才能夠獲得這些,哪怕是我兒子的朋友,也不可能獲得額外的好處!一個毫無榮譽感可言的軟蛋傭兵隻能從我這裡得到烙鐵、鞭子和死亡,懂嗎?如果你是想要仗着博格在我的軍隊中享樂,那麼我會很慷慨地把你應有的報酬給你,然後讓你立刻滾蛋!”阿佐格突然大聲咆哮着說道。
周圍所有半獸人都吓了一跳,李/明夜沉默了一秒,不亢不卑地揚聲道:“這世上隻有兩種人,一種人相信别人的嘴巴,另一種人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論您是哪一種人,我現在都确實拿不出什麼東西來證明自己,不過我想,實際行動總是比耍嘴皮子可靠一點的。”
李/明夜在面對阿佐格這種黑/暗方的土著人物時,其魅力屬性可視為可觀的11點之高(這就是她讓靳一夢閉嘴就好的原因)。雖然阿佐格的實力對她顯然形成絕對壓/制,魅力屬性頂多隻能起一點敲邊鼓和錦上添花的作用,但要知道,由于博格與二人相當配合的緣故,阿佐格本來也對他們沒有什麼敵意,甚至還覺得二人挺對他胃口的(魅力)。故而他在略一沉吟之後,便轉頭吼道:“博格!”
博格立刻擡頭。
“這是你/的/人類朋友,就由你來繼續負責!戰争與傭兵那一套小打小鬧可不一樣,我希望你/的/人類朋友到時候能夠展現出一些真材實料,而不是隻會誇誇其談。”
“是!”博格斷然道。
李/明夜則立刻露/出了一個微笑:“您會看到的。”
“希望如此。人類傭兵,敵人的鮮血和哀嚎會為你們提/供比金錢更多的獎賞——你想要的力量、财富與榮譽!這都是那些精靈的耳朵無法給你們的東西,到了那時候你們就會發現,放棄那些該死的小酒館與軟弱無/能的同族是你們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決定。”阿佐格傲然說道。他用腕刀勾過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小布袋,遠遠地将其甩給了李/明夜。看起來這就是博格曾經許諾的報酬——那一小袋來自摩瑞亞礦坑的黃金。
——阿佐格毫無疑問是個合格的統領,與他粗犷可怖的外表不符合的是,他極其擅長鼓舞士氣與煽/動人心,而這顯然是一個真正首領所應當具備的基本素質之一。在他那恩威并施的言辭中,恩義與贊賞施加得扣人心弦,威嚴與兇狠又展/露得恰到好處,既有一個當/權者不容置疑的強/權與威懾,又具備面對“兒子的救命恩/人和朋友”時應有的微妙親切感。
不過很顯然,對于同樣擅長此道的靳李二人來說,阿佐格的這番話所造成的最直觀的效果,還是鬥獸場徽章緊随而來的提示:
“系統提示:你獲得了首領級重要土著角色、黑/暗聯軍大将亵/渎者阿佐格的認可,成功加入中土大/陸黑/暗聯軍勢力之中。”
“系統提示:你的剛達巴聲望提升300點,目前聲望為友善1350/1500。你的半獸人聲望提升500點,目前聲望為中立800/1000。”
“系統提示:你的魔多聲望已開啟,目前聲望為中立0/1000,該聲望具有權威聯動性,可直接對其附屬勢力聲望造成疊加效果。請注意,随着你獲得的魔多聲望的增加,你在所有光/明勢力的勢力聲望将有可能會随時降低。”
對于李/明夜來說,能夠開啟魔多聲望顯然是意外之喜——不要以為“中立”這個初始聲望等級并不重要,要知道在聲望為中立的時候,角鬥/士就不怎麼可能會被隸屬該勢力的土著人物所主動攻擊了!黑/暗方有不少實力強悍的土著角色都是性/情暴戾、喜怒無常之輩,有了中立聲望護體,除非角鬥/士自己作死或者實在走黴運,否則這些土著角色應當也不會因為一時興起就同角鬥/士過不去。
接下來阿佐格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在二人再次表忠心以後,便将二人同自己的兒子博格一同打發走了。似靳李這樣的人精自然對阿佐格這個舉動心領神會,亵/渎者顯然是在給自己的兒子發号施令的空間。然而博格對此卻是渾然不覺,隻略微提醒了二人多爾哥多中的一些禁區,并将二人任為隊長,随後便不再開口,隻是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沒有趁熱打鐵的自覺。
面對這樣的情況,饒是靳李二人閱人無數,也不由油然而生出一股無奈。李/明夜覺得,若不是博格在武力方面着實強悍猛惡,相信似亵/渎者這般老奸巨猾之輩,恐怕早就在嘔血之下被氣得自清門戶了。不過也可以看出,博格的執行力雖然上佳(适合沖鋒陷陣),但在剛達巴之中應當沒有多少實權,畢竟哪怕對他再寄予厚望且半獸人再頭腦簡單崇尚武力,阿佐格也不敢放權啊!
由此也可以明白,為何阿佐格會直接将靳李二人這樣方甫投誠的人類直接空降到博格身邊了。博格擁有首領級的實力,博格沒有能夠可以利/用來攪風攪雨的實際權力,博格雖然不能說聰明但也不至于蠢到無可救藥,因此在阿佐格無可置疑的掌控力之下,靳李二人哪怕有異心也都翻不起浪。這樣既照顧了博格的感受(給他的朋友一個良好待遇),又能夠很好地考察二人的真/實實力(博格如果打起仗來肯定是硬碰硬的急先鋒),可見阿佐格實在是煞費苦心。
二人對視了一眼。李/明夜剛才跟阿佐格用嘴皮子小幹了一仗,需要開口的活兒實在不太想再來一次,遂用眼神示意:該你了夢哥。
靳一夢之前在背地裡插了博格一刀,對這個活兒稍微有點心理障礙,故而果斷當做看不見。李/明夜立時就把一對不屑一顧的白眼翻了出去,搶先一步轉頭裝作看風景。